第十二章 恕不接待

　　“云川。”

　　“祖母。”

　　沐云川缓回神时，丫鬟已经在擦拭地上的血渍，高坚也带着仆人把马夫尸体清理出去。

　　只有老太太定定的看着她。

　　“早上已经延误了不少时间，你现在应该去管事厅，把寿宴的事料理清楚。”

　　沐云川与老太太对视，那目光中无喜无悲的沧桑淡漠，让她深吸几口气才稳住心神。

　　“叶郡是希望我死，可我不认为是叶郡指使的他。”

　　老太太的嘴角微微牵动，“之前你是沐家之耻，所有人都希望你死，未来我希望你能改变他们的想法，哪怕是换个希望你死的理由。”

　　沐云川轻应，“云川会努力做到。”

　　老太太嘱咐：“也不要在意死人都说了什么，死人的话是心魔。”

　　沐云川即道：“但他说祖母护佑云川之事，云川会永记心中。”

　　“行了行了，去做正事吧。”

　　老太太继续举起长烟枪，开始撵人了。

　　沐云川迈步踏出正堂，似因严寒周身抖了一下，红锦立即为她拿来一件披风围上，“巨细姐，您可别着凉。”

　　阴郁的天气让树木枝叶都抗闷摇摆，沐云川看着一片僵持不落的叶子，突然道：“红锦，你觉得人应该为了什么在世？”

　　红锦没搪塞，认真思忖后才回覆，“为了能不跪着而活。”

　　沐云川微惊，看向红锦露出笑，“你说的也没错，但膜拜不外形式，是否真能站得直、站得稳，还看是否能服人心。”

　　“奴婢自幼生下就是奴婢，也就这点儿盼头，巨细姐别笑话。”红锦又劝，“您也别在意那马夫的话，奴婢都不记得他的名姓。”

　　“他若真是有名有姓的恨我，我反倒不在意了。”沐云川未再多说，“我去管事厅，你先去为我准备点吃的。”

　　红锦噗嗤一笑，“巨细姐，管事厅早就备好了茶点，不必奴婢特意去准备。”

　　沐云川愕然，看来她与卫孤涯的亲事简直能让生活改善不少。

　　可那无耻的忘八……

　　沐云川想起他与自己亲昵触鼻的场景，不自觉走了神，缓过来就见红锦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巨细姐，您怎么突然脸红了？不会是病了吧？”都知道巨细姐体弱……

　　沐云川下意识摸下滚烫的面颊，“没事，没事，走吧。”沐云川脚步急遽，除了掩饰羞涩尴尬，也想快些离开老太太院子。

　　红锦看不出异样，但她可躲不外老太太那双高眼。

　　管事厅中诸人一一回报事后，沐云川简朴说了两句便散了。

　　即便管事们看她一脸鄙夷，但老太太的寿宴，无人敢有丝毫懈怠。

　　送走最后一位管事，沐云川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没有转动，追念这两日发生的事，只觉莫名奇妙。

　　叶郡希望她死，是为了沐云岚；

　　父亲希望她死，因她是沐家四年前那桩丑闻的主角。

　　除却她们，另有何人？

　　按说她死了，对沐家来说是好事，但为何老太太不喜欢她、却还一直掩护她？

　　沐云川想不通。

　　另有那神神秘秘的卫孤涯。

　　天罚功法连沐家祖宅的典藏中都没能找到纹丝纪录，他却轻轻松松握于手中，更对神域传说的锁魂之眸娴熟无比。

　　那一双眼睛勾人心魄，邪得让人不敢靠近。

　　只有自己觉得他不正常吗？

　　正思忖着，管家高坚悄声无息的走过来，吓了沐云川一激灵。

　　“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吓死人了！”

　　沐云川的牢骚让高坚白眼快翻到后脑勺！

　　他好歹也是四阶武者，居然被嫌弃走路无声？明明是这位巨细姐内力劲废，没了感知力好吗！

　　“什么事？”沐云川见高坚神情离奇，索性直接问。

　　高坚收敛了不悦，递上一叠名单，“这是老太太寿日前来庆贺的来宾名单。”

　　“不是都已统计过了？”沐云川拍拍手边的名册，怎么另有？

　　高坚嘴角一抽，“是新递来的参见贴，而且是远途而来，欠好拒绝的各族小姐……”

　　沐云川接过了帖子打开看，有几个名字照旧她熟悉的。

　　“怎么不早递帖子？”

　　红锦瞧见上面名姓，主动添了话，“之前都没递帖子，想必是为了忠军侯少主吧？奴婢昨儿听说老太太寿宴会双喜临门，少主可能会与您订婚呢。”

　　沐云川定定的看着红锦和高坚，二人目光中只有“笃定”二字。

　　卫孤涯！

　　他还真是招蜂引蝶……

　　“这些人家送贺礼了吗？”

　　“贺礼？”高坚一怔，“似乎……并未提前送礼，寿宴当日会有体现。”

　　沐云川撇撇嘴，洒脱的将帖子一条一条的撕了。

　　“沐家祖宅的门槛儿就这么低吗？不是为了老太太寿宴来的，也没提前送份寿礼，懂不懂规则？恕！不！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