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喧哗再次入耳的时候,阿月却感应从没来过的平静,却又一丝的悲凉,身体的痛不停加剧,这生命是不是就快到尽头了。
四处飘落的柳絮,藏在柳树的灰红的瓦,乌黑的墙,偶尔穿过的小河,映着深蓝的天。
这就是奉天国。
首先到达的地方唤作柳叶城,柳叶城上随处是小河流水的景象,这里的屋瓦大多平矮。街上女人十分少见,透过衡宇的木窗,偶尔可以看见女人们在屋子里踏着纺车。女人憔悴的脸,厚重的裙装和这春景似乎格格不入。
茶商们的马车队伍声势赫赫,队伍后面三五个无精打采的刀客哈着气。
“哼,你瞧,若是武士做到这份上,倒不如让我下地狱了吧。”阿月一阵冷嘲,“阿霜,你要是也这样,在世真有意思吗?”
阿霜没有马上回覆,车队的不远似乎有人盯着她们,可是仔细一瞧,却只是几处飘着的柳枝条。
“我问你话呢?”阿月有点不满,举手敲了敲她的额头。
“我才不会那样,我会拿到一把好刀的。”
“倒也不必,好刀纷歧定好用。”
一路上,书生和江湖人照旧偏多,偶尔可以听见书生们在议论。“你们昨日有看见夏西府和信守府的兵吗?”“什么兵?”“昨日听闻雄鹰镖局的笑青云昨日被杀?”“究竟是被谁杀?”“江湖听说十大妙手之一暗无香,并夺了运送的宝物。”“究竟是什么宝物?”“一把宝刀,传说削铁如泥,削骨如灰,一把充满杀气的刀,听说就是落云刀。”“这把刀可谓闻所未闻。”“也是近几年才有听说。”
“冷霜,你也想要这样的刀吗?”阿月道。
“想,不是所有武士都想要一把好刀吗?”
“也有例外。”
“那是他们太弱了。”
“若是遇到那佩戴着平常刀的武士,你可要小心了,一是不懂规则的只有命的杀手,二是顶级的武士,只不外在这里我们并不能遇到。”
“为何?”
“因为不是盘缠堆着的地方,不需要那样的人。”
“阿月,你以前也是干那种差事的吗?”阿霜转头问。
“我不需要干那样的差事,我何不想冒着险被人追杀。”
两人走进一间小酒馆,淡黄的陈旧的木桌木椅,一角处有一幅较长的屏风,屏风上依然是一个蓝衣的少年,看不晤面貌,在他的旁边,大朵大朵金黄的菊花盛开着,酒馆的屏风里传来一阵清冷的琴声,就像一条清浅的小溪静静地从那空山中流过,从那密林中流过,又在那一处山脚下枯竭了自身。那些喝酒的人只顾喝着酒和低语,没有人在听这琴声,也没人在意这琴声的窃窃私语究竟说了什么。
冷霜和阿月的到来引来一阵注目,“这两人兴许也是像那蝉七女人一样,水性杨花,这样年轻偏要和一个衰老的人纠缠不清,玷污了身心。”
“哟,掌柜,怎么不叫蝉七女人出来,躲在那屏风后又什么意思?”
“蝉七女人此时在奏琴,客官。”掌柜的脸上闪过无奈。
“蝉七可是真有福气啊,被老头子玷污了身体,却获得李令郎的痛爱.掌柜,她是托了你的福气。”
“这客官,谣言不行信,没有凭证的谣言谁人都可以说啊。”
“不外,蝉七女人不出来没关系,我看这酒馆里不是也多了两位美人。”那男人突然把头转向阿月和冷霜,冷霜觉得这人像那山林里探头探脑的老鼠,那下巴上稀疏的黑须似乎在拉扯着冷霜的胃,“为什么你心心忖量的家乡,里面却是貌寝的人居多。”
“那是你没有见到美好的,只怕你见到,由不得你深陷下去。”阿月若有所思地看了冷霜一眼,然后眼光再次望远,投进了远处的云边。
那个下巴长满恶心髯毛的男人低头向旁边的男人轻轻耳语了几句,三人便站了起来,来到冷霜的身边,他们身边那股夹着酒和汗水的味道一下子从空气弥漫到冷霜的鼻子,深吸一下,胃里一阵翻腾,似乎有股酸溜溜的液体要从胃里涌出,冷霜只觉得自己的鼻子在抽搐,她紧皱着眉头,望向阿月。
阿月没有露出任何厌恶的心情,一字一句地说,“你们想干什么?没看见我妹妹的心情吗?”声音不大,却是透着一股驱人的压力,阿月向来不喜欢把声音的声调抬得很高,在她看来,这是刻薄刻薄的体现。冷霜则是将这一准则发挥了极致,她不喜欢说话,就算说话,声音也不大,有时候听着甚至是有气无力的感受。
“这是你妹妹。”那双黝黑的手伸向了冷霜的脸,可是还没有触及的时候,这双手已经酿成了血肉模糊的工具掉在地上了。冷霜把刀插回腰间,依然坐下来静静地喝着茶。“月姐姐,这茶的味道欠好喝。”
“你真是耐不住性子啊。”阿月有点无奈。
那几个男人马上吓得六神无主,马上朝着差异的偏向狂奔了。
一个店小二轻轻走了过来,满身哆嗦着看了看阿月和冷霜,“武士,饶命,饶命。”说完清走地面的断手,另一个店小二赶忙为冷霜和阿月上了两杯茶。
琴声停了,屏风后走出一个容貌秀丽的女人,她身着着紫色的蓬松的裙子,比起其他女子的裙子,越发蓬松,头上插着一支素雅的竹簪子。脸上挂着两行清冷模糊的泪痕。
“蝉七女人,你怎么出来了。”
“我刚刚屏风的小孔看见这两位女人,突然想认识一下。”蝉七女人慢慢走了过来,她抬头时,那抹笑容就像雨后的阳光。“你们两位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刚刚是从阿尔什国过来。”
“那是我都不知道的地方,在哪里?是什么样子的。“蝉七女人睁大着双眼,神情像一只好奇的小猫。
“那个地方简直是一个好地方,你说是不是,阿霜。”阿月挑了挑眉角,她转头看了看那幅画,问道,“你们可知道画中人是谁?”
“这是顾三令郎啊。”蝉七道,“这样的画在这里许多,各人都没有见过信守府的令郎们,不外各人都是这么说的。”
“可是,倘若他们都穿蓝衣的话,为何一定是顾三令郎呢?为何不是顾二令郎呢?”掌柜谨慎地看了一下四周,低声道,“我不是说顾三令郎的欠好,只是我听说江湖上人怕的是顾二令郎,因为他有最好的武士,”
“最好的武士,这简直就是笑话,你们怎么知道哪个是最好的武士?”阿霜道。
“有什么不行知道,能打败最多的对手就是最强的武士,所以现在最强的武士是谁?”
“齐焕啊,最接近顾二令郎的武士。不外最厉害的应该是排行第一的武士,肖满。”
“这世道依然没变啊,有时候照旧退隐江湖极好,武士想想照旧没意思。”
“我可差异意,若是武士的话,杀死那些坏人不也是一件极好的事吗?”
”或者一不小心,价钱就是自己的生命。“阿月紧接着说,“对了,你们有事情需要我们解决吗?”
“只不外是小小传言,何须动手。”蝉七女人打断了她们的说话。她的眼睛始终看着桌面,有时候会时不时瞄向酒馆外,支撑着身子力量的双手灵巧地放在大腿上。整个坐姿看起来异常的拘谨。
这时又走进寥寥几人。
蝉七女人刚想走向屏风,一把恶俗的声音却抢先响起,“蝉七女人,还以为你会时时和那老头子在一起,听说他花了大价钱把你从妓院买回来。”
“再说一句,我就把你的手砍下来。”阿月站起来厉声说道。她拔出腰间的刀,“我是顾二令郎贵寓的第一门客,你们再不走,便杀。”那小我私家一看阿月身上的衣着以及腰间的纹金香囊,便不敢作声了,灰头灰脸地溜走了。
“顾二令郎,这个名字可是真的好用。”阿月脸上不禁露出一股自得的神情。
“两位女人,客气了,倘若不嫌弃的话,我想请两位武士到我家上一趟,我会好好款待两位女人。”
“好。”阿月允许了。
蝉七女人的木屋前有一片的凤尾花,这花只有一炷香的花期,在盛开的时候,意外的香,可以招引上百的蝴蝶和蜜蜂,走进木屋,这木屋的厅室只摆着一张桌子和两张木椅子,东边是两个房间,“这或许是我最后一天来这里了,前几天我的爹爹就在这里死了,自杀,可是周围的人却仍然不放过我们。”
“你为何要离开这里。”
“我和爹爹一直受李府的照顾,李令郎也很喜欢我,我爹爹去世的时候,李令郎也很快来体贴我,所以我明天就就去李府住了。”
“两位女人先坐坐吧,我为女人泡点茶。”
“好。”阿月挂着清新的微笑,就像花苞经过一夜的露水沐浴后,声音也变得更为柔和。
蝉七女人泡的是凤尾花的茶,香气十足,但是味有点涩。阿月和冷霜依然一口喝尽。
不知不觉已到深夜阿月和蝉七各睡在一间房间,冷霜独自坐在椅子上望着远处的天空,几声昆虫的鸣叫划破了寂静,她轻轻走到外面,舞起刀来,累了,便想坐下树下休息,突然触到一块软绵绵的工具,冷霜有点好奇,便拿了起来,原来是一块皱得不成样子的丝巾,上面沾了不少的血迹。冷霜仔细瞧了瞧丝巾,上面雕着精致的木槿花的图案,右下方刻着一个“李。”很有可能,这是李府的丝巾。那么为什么有血呢?冷霜推定是李令郎杀了蝉七的爹爹。
冷霜决定留着丝巾,明天告诉蝉七。她不知不觉睡觉了。
迷迷糊糊中,冷霜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
“不要管她。这孩子严重的胆小,尤其畏惧黑夜,说是觉得黑夜中会有人害她,让她睡吧,蝉七女人,你要去李府了?”阿月道。
“李令郎说会派人接我们。”
刚说完,一辆由四匹马拉着的轿子朝着木屋徐徐行过来,冷霜睁开眼睛,站了起来,然后默默走进木屋,走进阿月昨夜睡觉的屋子再次甜睡了起来。
“她究竟有多恒久没睡觉了?”蝉七问。
“不多,就十几天,不用管她。”
这时,那辆轿子已经停在蝉七的前面,从轿子里面走出一位穿着穿着华衣,头上束着玉冠的令郎,这令郎看见阿月,马上惊叹了一声,“蝉七女人,这时你的朋友吗,可真的漂亮。”
“这是阿月女人。“”蝉七笑着说,似乎对李令郎适才说的话一点也不介意。
“这是李令郎。”蝉七女人继续道。
“既然是蝉七的朋友,何纷歧起到贵贵寓?”
“也好。”阿月点颔首。
“那房里的女人。”
“不用管她。”
李府是当地的大户人家,府中的豪华虽然远远比不上哈那府的豪华,只不外两者的气势派头完全差异,李家令郎极其喜欢艳丽的颜色,贵寓墙上的壁灯也是五颜六色,桌上的陶瓷、墙角的香薰器皿颜色也是极为醒目,一如李令郎的本人,趾高气扬,除了李家令郎,这李贵寓另有两个李家小姐,却不似李令郎那样趾高气扬,倒是温柔细语的。李令郎除了是一位令郎外,他照旧一位刀客,他有六个女门生,都是年轻貌美的门生。刀客在当地是极为受接待,当地人能拥有刀的少少数。
这些女门生居住在后院中,除了学习刀法,更多的是伺候李令郎,什么端茶递水,洗衣服,这样的活倒是干得不少。她们从没有见过女武士,冷霜阿月一来,他们便用怪异的目光盯着她们,也不上前,也不打招呼。
冷霜把蝉七拉到一边,“这是我在你院子里捡到的丝巾,你爹可能是被李家令郎给杀了。”
“你别乱说八道,怎么可能,这里也不是只有一个李家。”蝉七先是一愣,眼睛满是疑惑,“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吗?那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离开这里不是不行。”
“怎么可以,这不是真的,我去问问他。”
冷霜颔首道,“你问问也是好事。”
纷歧会儿,蝉七回来的时候,脸上满是笑容,“他告诉我没有杀人,你误会了,武士大人。”、
冷霜有点不解,“可是你见过他的丝巾吗?和这个差异吗?”
“这是他门生杀的,不是他杀的,他说要为我做主。”
冷霜觉得可笑,“你觉得没有他的命令,他的门生敢加入这种事吗?”
“谁知道呢?不外武士,你不用管这件事了,就让我放心一点吧。”蝉七用恳求的语气道。
冷霜越想越觉得不宁愿宁可,便将这件事见告阿月,阿月笑了,“人家不是叫你别管了,你怎么还管?”
“我只是不宁愿宁可啊。”冷霜转过脸道,“我要查清楚。”
查清楚这样的事情真的很简朴,冷霜也不想和李令郎接触,便跑去那些女门生居住的后院中,她先是逮住一个女门生问,“女人,将你的丝巾借我一用。”
那女门生听后脸上神色起了轻微的变化,用狐疑的眼神扫了她一眼,然后缓声道,“我可没有丝巾,武士,你问别人吧。”
怎么可能?
冷霜接着去问另一个正在摘花的女门生,获得的都是同样的回复,她正想去问其他的门生,那个摘花的门生再次道,“你别问了,我们怎么会有丝巾,你去问李令郎吧。”
冷霜只好低头丧气回到房间,阿月见了,不由得哈哈大笑,“怎么样,少管点闲事,不就好了吗?”
“对啊,横竖他们都不在乎。”冷霜使气道。
午时十分,一个女刀客捧着一盘糕点走进冷霜和阿月的房间,“武士,请用餐。”
那糕点是绿豆糕,绿得就像茶叶新长出的嫩芽,看上去十分的可口。
阿月对那刀客道,“放下吧。”
刀客看上去有些犹豫,但依然放下了糕点,她的神色有些张皇,扫了扫阿月,又看了看冷霜,欲言又止,徐徐站了起来,但是也不出去。
“这糕点有毒,是不是?”阿月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下毒,应该找一个胆大的才好。”
“为什么要这么做?”
蝉七倒是跑了进来,“你们还问,冷女人在干什么,她自己知道,求求你们不要多管闲事了,你们莫不是看我寻得一门好良人,才这样。”
“才不是,我们现在就走。”冷霜有点不快。
“那我们走吧。”阿月赞同道。
街头依然是稀稀落落的人群。
身后一个女人低头说到,“哎呀,那个单独和老父住在一起的女人终于嫁了,真的不知道羞耻,真的委屈了李令郎。”
“就是,这个女人整天在那些男人面前奏琴,不知道图的是什么心。”
“你们看看她穿的是什么乱七八糟颜色的衣服,有哪个女人是这么穿的,真的是不知羞耻。”
冷霜转头瞪了她们一眼,那些女人吃了一惊,瞥了一眼冷霜腰间的刀,低着头,狂奔了起来。
只是不久,那股嘈杂的叽叽咕咕的声音再次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