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辩说,一般来说都是循序渐进,没有谁会想着一棍子打死谁。
而等到像太子、秦王他们这般职位尊崇之人开口,一般大臣都不会再反驳。
否则即是驳赢了也是直接与这几位朱紫对上,实在是得不偿失。
可是今日,韩啸竟是在太子出言之后,天子要决定之时开口,而且一开口就是言辞毫杀鸡取卵,这明显坏了规则。
马上,大殿上群情激奋。
“陛下,臣参韩啸咆哮金殿,藐视朝堂!”
“陛下,韩啸虽有微末劳绩,但年岁尚幼,不适合居于高位,求陛下去其爵位。”
“韩啸目无尊卑,出言无礼······”
韩啸冷笑着,却并不辩解。
这就是他不愿加入大朝会的原因之一,太乱。
“肃静——”
内侍一声高喝,尖细的声音将殿中所有议论压下。
“韩啸,适才你出言不逊,对太子与重臣不敬,现在朕给你时机。你若是能说出让人信服的理由倒还而已,如若否则,朕可不轻饶了你。”
李渊的脸色也欠悦目,挂着淡淡的冷笑。
“好,陛下让我说,那我便让诸位心服口服!”
韩啸长身而立于大殿中央,环视众臣。
“我大唐可是获白鹿而欲要一统天下?”
“我大唐可是有道祖显圣,大唐天子陛下要做天下之主?”
“可是即是天意都已经如此了,你们自己心中是这样想的吗?你们在准备吗?”
韩啸的声音蓦地抬高,双目之中似乎要冒出精光。
“一统天下不是说说就行,也不是陛下一人有此心就成的。”
“我大唐百官要同心同德,为一统天下做准备;我大唐将士要刻苦训练,为一统天下多流汗水;我大唐黎民要努力劳作,多收粮食,为我大唐一统天下筹备粮草。”
“这一切不是一小我私家的事,武器、铠甲,战马,粮食。所有的准备都要进行,我大唐另有心思去管一个小小草头王的废立之事?”
殿中声音回荡,所有人都呆呆看着中央那激昂发问的韩啸,他说的这些,扪心自问,谁都没有细细思量过。
即是上首的李世民,目光之中震惊夹杂着内疚。他虽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却是基础没有考虑的那么久远。
李渊此时心中也是庞大异常。
他以为韩啸助他捕捉白鹿,宣扬道祖授经,此等劳绩即是这辈子也是无忧了。但是没想到这个小家伙,真是一心为了大唐,为了大唐天下。
“韩啸,你说的有原理,可是此次王郑新王登位,我大唐若不派人去,那不是恰好让他们这些盘据一方的逆贼相互勾通?到时候我雄师讨伐,他们群起而抗,岂不是难办?”
哪怕韩啸说的再是有理,总会有人提出异议的。
“我大唐即是派人去了,他们就不会勾连起来,一同反抗大唐?”
韩啸的反问让开口者无话可说。
“那依你之见,我大唐便关起门来,一心备战,不管其他事情?”
韩啸眉头一扬,高声道:“那怎么行?我大唐要去书斥责王仁则得位不正。还要发文与各路豪强,不得派人观礼,否则即是藐视大唐威仪。”
说到此处,韩啸拱手对李渊道:“臣请皇上在王仁则登位之时,同时举办庆典,让那窦建德、杜伏威等人选择,是与王郑一起反抗大唐,照旧顺应我大唐,伶仃王郑。”
好,毒!
其他大臣都是互望一眼,这法子真是狠毒异常,却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这个韩啸年岁如此之小,武功高强不说,这样企图多端,立于朝廷,也不知是祸是福。
“父皇,儿臣觉得韩啸所言之计甚妙。我大唐可将捕捉白鹿之事大加宣传,并邀请各路好汉前来长安,不来之人——”
站出来说话的是李世民,他微微一顿,语气却是坚定。
“不来,就是我大唐的敌人,他日平定天下,绝不容情!”
“秦王所言极是,臣附议!”
“臣附议!”
······
秦王开口,殿中没有人再反驳。
李渊看看太子,再看看李世民。
“王儿既然也是如此认为,那便让礼部发文,申斥王仁则,警告他们不得前去观礼。”
李建成面上一白,虽不宁愿宁可,但李渊发话,他只能回转。
“太子殿下,微臣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妥讲。”
韩啸突然作声,将李建成叫住。
“韩统领,若是私事,可散朝之厥后我东宫;若是公务,这大朝会上所议都是大事,你说的,可是当讲?”
李建成淡淡开口。
韩啸看看李建成,突然抬头看向李渊。
“陛下,臣有话想问陛下与太子,不知当讲不妥讲?”
李渊看看眉头皱起的李世民,再看看下面群臣也是莫名其妙,便开口道:“你说吧。”
“好,那臣斗胆,请问陛下,可准备御驾亲征?”
“不行!我大唐天子陛下身份尊贵,怎能亲征?”
话刚说完,已是反驳一片。
“我大唐战将无数,何须陛下亲征?”
“我大唐四面皆敌,皇上不能亲征,以免为他人所乘!”
······
韩啸面露微笑,看着上首的李渊。
李渊沉声一会,抬抬手,底下平静下来。
“朕不会亲征。”
下面众臣长舒一口气,这才好。
众人看向韩啸,也不知是恨他,照旧赞他了。
他一句话,让各人心中明了,天子不会亲征。
“那敢问陛下,会不会以太子为帅?敢问太子,会不会率军出征?”
“轰——”
殿中犹如风暴,所有大臣面色大变。
“臣参韩啸臆测上意,挑拨天家,其罪当诛!”
“韩啸小人,构陷太子,死罪!”
“陛下,此人留不得!”
韩啸突然转首,一声暴喝。
“闭嘴!”
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敢问太子,是否领兵出战?”
所有人都看向李建成,也有一些人眼神飘向脸色冷峻的李渊。
李建成此时心中百转,却不知怎么回覆。
愿?不愿?
敢?不敢?
能?不能?
眼睛虽然没有看上首端坐的父皇,但他心中知道,现在自己的选择关系着自己的未来。关系着自己的太子之位,关系着自己能不能登临帝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