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守山人

　　“来了？”

　　剃着板寸，留着山羊胡，身穿灰色羽士袍，年龄看着五六十岁的羽士从山神庙的神殿内迈步出来，神色平和，步态从容。

　　姜鹤闻声疑惑地看向羽士，“您是？”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护好这方天地。”羽士说着话，眨眼间到了姜鹤面前，伸手虚空一抓一抹，几十本线装书成扇形泛起，悬浮在空中。他说，“请选择属于你的功法书。”

　　“啊？”姜鹤愣住。凭空取物，老羽士预计也有乾坤戒。可凭空悬浮书本，这个怎么解释？老羽士和她之间的距离至少有五十米却眨眼间到了她跟前。修士术士真的存在吗？梦里的一切是真的？

　　“静气凝神，想着护这方天地，取走属于你的传承。”

　　姜鹤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想着静气凝神，想着护这方天地。或许十几分钟，也可能只有几分钟，感受有工具碰了一下她的脸。她睁眼，对上近在咫尺的飘来飘去的两本线装书，下意识地退却一步，“这是？”

　　这时两本线装书交叠在一起，落在她的手上。她下意识地抓稳。

　　老羽士捋了捋山羊胡，做了个抓取的行动，悬浮在空中的书册全部消失。他看了一眼姜鹤手中的书册，“阵法书吗？不错的传承，好好修炼。”

　　“修炼？”她盯着手上的《阵法师入门》上下两册，“要怎么修炼？”

　　“梦中人会指引你。”老羽士完成自己的任务，瞬间泛起在神殿门内，从姜鹤的视线中消失。

　　梦见的再千奇百怪也是梦。现实中亲眼看见的才让人震撼。姜鹤不得不怀疑起活了二十二年的人生。

　　老羽士手里提着古色古香的药箱，背着灰色大布袋，这次像个普通人一样一步一步走着。经过姜鹤身边时没做停留，直直走向庙门。

　　姜鹤抓着两本书追在老道身后，“您去哪里？您怎么知道梦中人？她是谁？您知道让我来签契的人在哪里吗？”

　　“在你身后。”

　　姜鹤下意识转头，对上男人清冷的目光，吓了一跳，“怎么是你？”

　　眉目舒朗、相貌俊俏的徐谨漠然开口，“我是徐谨，特事办在编员工，证件编号TSY10309。请出示你的证件。”

　　姜鹤戒备地退开一定距离，“特事办？”

　　徐谨解释了一句，“第九局特别事务治理办公室，简称特事办。主职治理修士、术士、古武者。”

　　“丫头，不用怕，他不敢欺负你，你可以随便欺负他。”老羽士留下这么一句话，迈出山神庙的门槛，提在手上的古药箱随着他的法式一晃一晃，药箱上的“薬”字似有生命般在闪动。

　　姜鹤转头看了眼老羽士消失的偏向，转回脸瞄了一眼石桌上的文件，犹豫几秒，上前坐到石椅上，拿出证件放到石桌上的文件上。

　　徐谨肃着一张脸，坐到了她的劈面，拿起她的证件，“姜鹤，首都人士。姓姜，你和符师姜家是什么关系？”

　　姜鹤忐忑地问，“符师姜家？画符篆的家族吗？第一次听说。”面前的男人和两天前在梧桐市遇到的男人长的一模一样，可给人的感受完全差异。她有点忏悔，就因为梦境一股脑地冲了过来。遇上歹人，她今天就得交待在这儿了。

　　徐谨颔首，“请看一下契约内容，没问题现在就签。”

　　姜鹤绷紧身体，取过契约仔细看。

　　守山人守则，共二十八条。守山人赏罚规则，共八条。……山中原有的天然草药归游医门。山中其它合理收益，她种植的草药、米粮蔬菜等获得的收益，归她。山中泛起灵石，她拿三成，特事办拿两成，游医门拿五成……

　　她盯着游医门三个字，连眨几下眼睛，“北墟峰是游医门的？”

　　“是。”徐谨简练地回覆的同时，手机摆好，开始录像。

　　姜鹤忐忑的心没有缘由的安宁了下来。她学着徐谨的样子，拿脱手机录像的同时，平静地看完全部内容，拿起旁边的笔，郑重地签下名字。

　　徐谨用指尖点了一下她的签名，“滴一滴血，契成。”

　　姜鹤咬破左手中指，在签名上挤了一滴血。

　　浅浅的红光在血滴落后四溅开来，并形成红色的雾气，笼罩整个契约。当红雾散尽时，契约消失无踪，原地只留巴掌大的红纸片。

　　徐谨在她愕然的视线中拿起纸片，小心地收进乾坤袋，然后递给她一份文件，“三十年契，五年一付。同意的话请签名，并付清首款。”

　　姜鹤仔细看过文件，签下名字，“我付现金。”

　　徐谨收回文件的手顿了一下，尔后若无其事所在头，“可以。”

　　下一秒，一千万现金方方正正地堆叠着泛起在石桌上。

　　徐谨，“……”。

　　“妹子是个爽快人，服务痛快，做事敞亮，是我喜欢的类型。”胖墩先生突然冒出来，激动地喊着，一溜烟冲到石桌跟前，点钞机往石椅上一怼，在姜鹤惊愕的目光中刷刷点钞，手上行动快的都有残影了。

　　徐谨一脸高冷地塞给惊呆的姜鹤好几份文件，从牙缝里挤出两字，“收据”。

　　胖墩先生点钞点的眼神亮的吓人，分心丢出两字，“稍等。”

　　很快，胖墩先生把最后一沓钞票收进自己的乾坤袋，笑的跟弥勒佛似的取出票据，几下填写完，啪啪盖章完毕，撕下一帘给姜鹤。

　　一千万没了。姜鹤心里空落落的，低头看收据，注意到三个印章。第一个印章是领土局公章，第二个印章是国家XX局的公章，第三个印章是第九局特事办财政章。

　　这时，先前离开的老羽士回来了。

　　徐谨敬重地递出收起来的掌心巨细的红纸片。

　　老羽士在姜鹤疑惑的视线中，嘴里念念有词地把纸片拍在姜鹤的额头上。

　　姜鹤一个闪神，像灵魂出窍了一般，神识飘飘悠悠地在山中游荡。她看见了山石流水，看见了草木鸟兽虫鱼，看到了整个北墟峰。而北墟峰的界限，像画出来的一样，在脑海里一目了然。

　　等她脱离这种神奇的状态时，老羽士不见了，胖墩先生不见了，徐谨也不见了。唯有手中的文件、石桌上孤零零的纸条说明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白昼做梦。

　　纸条上的字形很潇洒：东南西北四墟峰，皆属游医门。东、西二墟峰守山人未现。南墟峰守山人是南墟峰道观观主朱帅。遇到难题或难以搪塞的敌人，可向朱观主求援。反面附有朱观主通讯号，特事办通讯号。请努力修炼，用生命守护这方水土。违契，将被世间所有修士、术士追杀。

　　姜鹤抓紧纸条，内心惊骇又茫然。

　　惊骇，惊骇于自己阴差阳错地居然完全听从梦中人的指示，做了这许多奇怪的事。

　　茫然，茫然于未知而神秘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