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兵临城下,封国临江上下动荡,山河的裂缝愈加的裂了开来。一封封寄给皇城的红羽,都市在古森林处,离奇的消失不见……
黑夜之际缓慢而又快速的悄然而至,白昼热闹的皇城换上了金碧辉煌的华夜。夜晚的凉风吹散了地上盘旋集聚着的热气,昌荣的天烬盛世,清闲的黎民黎民,君臣相离的危朝廷,正所谓,靡音耳畔流,轻纱薄眼赏。
“咳咳咳……”
病卧在鹿皇塌的君父天子,此时早已没了以刚愎自用狠厉手段时的风发意气,亦如平常黎民一样,尝遍了生老病的苦态,或许,死亡也就在不久的未来。花白的头发历经沧桑,虽有圣品疗养,但依然是抵不住岁月流逝的残酷。
自从那夜去了祠堂喝了点酒,在地上睡了一宿,天子便一直咳嗽不停,愈演愈烈。宫妃们都跪在祠堂外边,替天下之主祈福平安。
甘露宫的偏殿,摆满了种种各样珍贵的药材,哐哐的捣药声响遍了整个宫殿。
天子身边的大太监连忙将熬制好的汤药小心翼翼的端到寝殿,倒出一碗,一边吹着一边伺候天子喝药。
“王公公,朕让你找的神医到了没有咳咳咳……”天子咳嗽咳得厉害,垂下充满皱纹的眼皮,看得手里的锦帕上沾染了鲜血,连忙快速的被他用手捏住,放在衣襟里,不让他人察觉异常。
“回陛下,神医预计明日就到了,您先将药喝上,保重身体才是呐!”王公公捏着嗓子,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关切味道。
天子拧着眉头,双手用力的支撑着极重的身躯,艰难的坐起身靠在被子上,喘着粗气,发白的嘴唇,即即是不停的涂抹着润唇的上好蜂蜜,也阻止不了快速干裂的恶状。
天子抿了一口苦涩的汤药,皱着眉不悦的将碗打掉在地。
“明日明日,从前几日就开始说明日,朕的明日又有几多!”使出满身的力量撂下这句话后,又因为气息不稳,接连不停的干咳着,红了脸。
“陛下息怒,奴才这就快马加鞭把神医接来!”王公公被天子这一个举动给吓得立即跪在地上求饶道。
天子的胸膛上下起伏着,无力的呵叱道:“还不快去!”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王公公连忙站起身弯着腰狼狈的往宫殿门口跑去。
终于眼不见心不烦,老天子疲惫的闭上眼睛,大手抚在上下起伏的胸脯上,这几日他都一直寝食难安,总觉得要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个时辰后,那位说是明日才可以抵达皇城的神医,竟然被派出去的侍卫给一路莫名其妙的揪了过来。
看着关闭的殿门,神医哭丧着脸,一路上他都解释过了,他只是个卖假药的人,不是什么莫须有的神医,可他们偏是不听。
要是欺骗了天子老爷,那自己还能有生路吗!脸上的褶子像是线团一样皱在一起,颤颤巍巍的往里面走去,躲在屏风口低着头,不敢去直视传说中的天子老爷。
“你就是揭皇榜的神医?”闭着眼睛休息的天子听到了外面的消息,沙哑着声音无力的说着。
“草——草民拜——参见天子老爷……”神医怯弱的支支吾吾的说着。
天子闻声睁开双眼,粗重的喘着气,极重的说道:“过来给朕看病。”
“这……”
见神医犹豫不决的样子,天子心里有了怀疑,这个真的是神医?
正当天子质疑的时候,那名假药贩突然之间像是被附体了一般,露出蔑视的眼神站起身走到天子面前道:“天子,可还认得我?”
“你是谁!”天子看着突然变了样的神医惊奇道。被枕头盖住的手臂不经察觉的移动着。
“本座劝你善良,你的那些杀手,对本座起不了任何威胁。”神医说着,眼里露出了紫玄色的诡异光线,嘴角斜勾,勾魂胁魄的语气渗人骨髓。
“你究竟是谁?”天子面不改色的问道。
“曼罗学院。”神医道。
天子不行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小我私家,心都提在嗓眼上,难道这位是传说中曼罗学院的院长?那个一直闭关在向阳塔上的那个大陆上的神人?
“你……你要做什么?”天子藏在枕头下面的手哆嗦着。
“不做什么,只是你为何要私自将学院里的学生扣留在这里,你可知道这些学生以后的前途不行限量。”大祭司慵懒的伸脱手,看着这具躯体粗鄙不堪的手指,漫不经心的问道。
不错,天子看到的这个神医正是阿颜於山脉真正的主人,亦是曼罗学院内院院长大祭司唐雋。
“这些学生大多数都是我天烬不行多得的人才,曼罗学院进去有进无回,我身为天烬帝国的君父天子,理应为天烬着想,断然不能将人才流失!”
天子义正言辞的说着,他虽然相信内院是留给有缘人修炼的好平台,但总得有个度,看着那么多栋梁之才去里面深造,他也很着急。
“一个时辰。”大祭司开口道。
“什么?”天子有些惊奇的问道。
大祭司勾起唇角笑了一下,面无心情的说道:“另有一个时辰,你的子女们就要对外宣称天子驾崩了,若是有什么事情还没有来得及交接,本座只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时间一到,你就要随本座而去。”
“荒唐!”天子瞪着眼珠子坐起身怒吼道,气得头都有点犯晕。
“这是你的报应。”大祭司说着,一股紫玄色的灵力萦绕在大祭司的指尖,丝丝缕缕的穿入天子的心脏。
天子只觉得头越来越晕,胸闷气喘……
“豫王殿下,豫王殿下,天子召见您!”豫王府的管家接到口谕时连忙跑到后院传话。
此时的豫王淳于甯正在自己的寝室,一脸陶醉的看着墙上的画,上面画着一位盘着双环髻,弯弯的眉毛,小鹿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和绛唇。穿着一套藕色的襦裙,最为醒目的依旧是那个戴在头上的白色小鹿角。
也不知道小鹿角现在有没有睡着,这些天过的好欠好。
“豫王殿下!”管家破门而入大叫道。
被不知趣的管家打断了思虑的豫王嫌弃的歪着头看着慌张皇张的管家,说道:“什么事儿?”
“天子召见您,赶忙去吧。”
“爹爹,外面有人说皇爷爷叫你已往!”淳于华迈着小短腿跑到寝殿大叫道,衣服上全是泥土,爹爹说,娘亲过几日就来了,他一定要将这些梨花树照顾的好好的。
“华儿,你呆在这里,不要乱跑。”淳于熙嘱咐完之后便离开了梨宫。
“二哥!你也来了”刚从外面赶来的豫王看到太子,惊讶的说着。
“嗯”,淳于熙点颔首。
两兄弟来到甘露宫,看着床榻上的父皇。
“都来了。”天子虚弱的开口道。适才被那人抽去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精血,早已命不久矣。
“父皇,您是——”淳于熙首先开口问道。
“你们来了,为父就要交接遗旨。”
“父皇,您这是”
“跪下!”
天子开口打断了豫王的话语。
弟兄二人面面相觑,听话的跪在床边。
“太子淳于甯失德在先,反思不见悔改。克日摘除太子头衔,驳回白鹿玉印,封为晋王,世袭享有亲王俸禄,不得踏入朝堂半步。豫王淳于甯政绩显赫,为国为民,有安天下之胸怀,克日立为储君,待朕离去之时,马上登位,切勿延误政务。”
天子将润色好的口谕一字不差的念了出来,才算是松了口气,闭上眼睛。但身边的两个儿子没有丝毫反映,他有些不悦的再一次睁开眼,扭过头道:“接旨啊,难道你们要违背你们的父皇遗旨?”
“儿臣接旨。”兄弟咽下了溢上来的苦涩,沉声的说道,跪在地上久久未起身。
皇后,你一定要原谅朕,我们的儿子喜欢山水,在这一刻,朕觉得自己是一个及格的父亲,算是对他的赔偿。皇后,朕来陪你了……
仰卧在床榻上的天子在生命之际留下了一滴欣慰的眼泪,君临天下三十年,在这一刻终于放松了。甯儿会是一个及格的君王,天烬有望啊!
“父皇!”两个儿子抬起头看着仙去的天子,都抓住天子盖着的被子垂下头低声哭泣着。
天历四百三十五年五月十六日,天烬明德天子驾崩,举国痛哀三天。
三天后,新皇明世天子淳于甯登位,袭承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