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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起黄粱

莲心苦(中)

梦起黄粱 叶家花小墨 2536 2019-03-24 10:00:00

  又过了两年,她也及笄了。隔邻刘婶支了个摊子,让她已往做帮工,一个月给她五百文。她自是愿意的,她的怙恃见她终于能换回点钱来,对她的脸色也好了些许。

  她怕刘婶辞退了她,就在刘婶的面摊上努力做活,她手脚勤快,做事细致,她学着刘婶招呼客人,刘婶说待客三分笑总是没错的,她记着这话,也不敢哭丧着脸,整天笑盈盈的。

  家里开始给她说亲了,怙恃记挂着小儿子的束脩,日益开销的念书上的花销,连曾经最疼爱的长女,都卖给了一个富户做小妾。况且是她,只是她生的瘦弱,自小营养欠好,富户怎么看得上呢。因而怙恃想找个彩礼给的多的人家,不拘是什么样的人家,把她给嫁了。只是这样的人家欠好找,她也实在是颜色欠好。因此一年又一年,这事拖了下来。

  她十七岁的时候,她怙恃很是着急,想着把她嫁了。要不是她每月另有五百文,她怙恃都不愿留她那么久。可是她家里的情况,街坊都知道,私下有时候也议论着,娶个这样的女人,就摊上了这么个亲家。以后要填的窟窿可大了,谁肯啊。她怙恃觉得女儿帮衬家里,扶持弟弟是天经地义的,因而外面的蜚语自家几多知道些,却嗤之以鼻。或许是觉得总会找到冤大头的。

  李秋兰在家的日子实在难熬,她自己也越发的痛苦。刘婶的男人是守城门的校尉,这日刘婶留她用饭,遇上了刘婶男人的同僚。刘婶悄悄和她说,这男孩自小是个孤儿,很早就从了军,原先没有名字,厥后进了军营,得了赏识,就认了些字。因是受了一位姓顾的将军厚遇,便也就自称姓顾,给自己取名一个勇字。李秋兰知道刘婶的意思,就和刘婶说,怕对方看不上自己。刘婶劝着她随处看,就借着收拾桌子的时间,让两人聊聊。

  李秋兰试着聊了几句,那个校尉却是除了回覆问题,什么也不说。过了一会,刘婶送她出门,悄悄问了问她,她想了想,谢过刘婶的美意,说对方应是不中意她的。刘婶觉着可惜了,就不再说什么了。

  她有几回买米,遇上了顾勇,顾勇帮她把米搬回了家。两人一路上也没说什么,李秋兰想着,顾勇真是个热心的好人。

  有时候在刘婶那,帮着刘婶做些重活,顾勇看见了,也会给她搭把手。

  直到有一回,家里让她去给弟弟买写字的纸,突然下起了大雨,她被困在书店里走不掉,可是又知道回去晚了又要挨打,正是为难的时候,顾勇路过,把伞借了她,自己淋雨跑开了。她想,其实,她可不行以认为,顾勇是有一点点喜欢她的。

  她撑着伞快抵家的时候雨停了,进了门,偷偷把伞藏了,把纸给弟弟送去,就去隔邻刘婶家串门,托刘婶还伞。

  刘婶看着这伞就笑,也不说什么,她脸一红,就从刘婶家出来了。

  第二天随刘婶出摊的时候,她想,如果今天遇到顾勇的话,就试探他一下。只是她才这样想着,这天却来了吴慧芳。吴慧芳是富朱紫家的小姐,早把她这种杂草给忘记了,可是她却一直记得那件事情。吴慧芳也没发现她,就走了,她却是白着脸,收拾着桌子。刘婶看她神色极差,知道这女人要是早回家,也不能好好歇着,就照顾她去自己家。李秋兰实在没心思在这收拾工具,就去了刘婶家里坐着。

  不知坐了多久,顾勇来了刘婶家,见她坐着,就和她说,“我听说你不舒服,你,还好吧?”

  李秋兰见到了顾勇,也没有什么试探的心思了,曾经的书生,和眼前的莽夫不知道为什么重叠了,她眼里似乎有泪花,笑着和顾勇说,“顾年老,我没事。”

  顾勇看她笑着,就傻愣愣的手足无措道,“没事就好。”尔后就缄默沉静了下来,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

  又过了些日子,李家的儿子说是要上个更好的学堂,找个更好的夫子教导。李家怙恃就商量着把她给卖了,可是她已经那么大了,卖不成丫头,只有隔几条街的妓院还卖的价高一些。李家怙恃用了妓院给的迷药,把她给捆送到了妓院,卖了二两银子。

  她醒来后看着这样的境地,苦笑了下,也就接受了。不接受又能如何,她没有勇气死。可是她太瘦了,身上都是骨头,又干瘪又黄黑,老鸨把她挂了牌,也没人肯要。

  老鸨骂着买了个赔钱货,又心疼二两银子,想着再撞撞运气。

  顾勇来的那天,是个冬日里难得的温暖的日子。他要给李秋兰赎身,老鸨开口要二十两,顾勇全部家当只有五两,幸好同行的人肯借给他五两,那同行的人又和老鸨说了些什么,老鸨才肯十两银子把她卖给了顾勇。

  进过这样的地方,她有些不敢看顾勇,然而她是谢谢的。她想,她的苦日子要到头了吧。

  同行的人说他日再找顾勇喝酒,顾勇自是允许,又把她领回了家,家里很简陋,只有张桌子和几条长凳,顾勇有些窘迫,和她致歉。

  李秋兰终于是兴起勇气和顾勇说,“顾年老,我进过那地方,但身子照旧洁净的。顾年老如果愿意要了我的话,那是最好的。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就给顾年老当下人,我什么都市一些,至少让顾年老下了值回来有口热饭吃。”

  顾勇憨笑道,“妹子说的什么话,我自小是个孤儿,哪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妹子要是愿意给我做媳妇,那是我的福气。”

  李秋兰也不再推脱,两小我私家也没有办什么仪式,就这样过在了一起。

  她一开始躲了一段时间,可能日子比以前好过了不少,她的人也养了好一些,和以前看起来有些差异了,徐徐的,重新开始上街买菜,和人外交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月,之前资助赎身的那个友人,来找顾勇。李秋兰给他们准备了些酒菜,就陪他们一起坐下了。

  “顾兄弟,今天来是托你个事情。”

  “陈兄太客气了,有什么能资助的尽管说。”

  “就是下月十五这天,在寅时三刻,资助放几小我私家进来。”

  “城门是卯时才开,不知是要进些什么人?”

  “几个生意人,做些不赚钱的生意而已。”

  “不知是做的什么生意。”

  “药草和皮草生意,里面另有夹了些‘好货’。放心,顾兄弟,这事你要是愿意,明天就给你送十两银子来。”

  顾勇犹豫了一会,推杯道:“谢陈兄美意,只是这事如果不明确的话,我不敢做主。”

  友人见他差异意,只说“喝酒喝酒”,再不提这事。

  之后又找过顾勇几回,价钱给到了三十两。顾勇并不敢接这样的事情,李秋兰有些心动,不外顾勇和她说,给这么多银子怕是事情不小,出了事可能要赔上性命,李秋兰也就不敢再想了。

  这天,顾勇说是要去顾将军府做通例的汇报,回来的时候,带着之前那位友人一起,说是巧遇。李秋兰照常给他们准备酒菜,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顾勇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那友人躲在门后,她进门后,用手上的白布勒住她的脖子,她死死挣扎,到了最后,她徐徐松了劲,双眼只看着顾勇,如果不是为了替她赎身,他怎么会去借这五两银子呢。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也不会对这小我私家放下戒心吧。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下场啊,不应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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