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燕子窟中大部门人如此,各人都在期待黎明的第一缕光。
天刚破晓,背上还在睡梦中的孩子,带上工具,各人出了石窟,就在快要出山时,崔久安拉上崔染心离开人群偷偷溜了。
崔染心边跑边捂着嘴轻笑。
“笑什么?”
“难怪你今天一早这么积极身上背这么多工具,原来是要顺走呀!”崔染心指了指少年满满一竹篓的工具,手上还拎着一布袋晒干的早菊。
见少年不理自己,崔染心继续问:“我们为什么不去看看?”
“谁天天在我耳边唠叨说怕师傅担忧,想快点回谷,我看都是假的。”
“才不是,我就是想看看泉江什么样。”
“泉江?”崔久安惊奇地盯着少女。
“是谁?”
“泉水的年老呀!小水说他年老也随着回来了,跟在李知府身。”
“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你见来做什么?”崔久安的脸色暗了几分。
“好奇呀!小水总和我夸她年老,说她年老不仅人长得好、品行好、念书也很厉害,所以我就想看看是不是如她所说。”
“哼!”崔久安实在无语,轻哼一声,大步朝前。
“你等我。”
“你这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天下另有比我念书厉害的人?真不知道有什么悦目的。”崔久安没忍住,提醒对方自己可比那什么江的厉害。
“话可不能这样说,你厉害,那有一定的原因是因为出生好,可是人家完全是靠自己发愤,这才值得人敬佩。”
“胡搅蛮缠。”崔久安实在不想解释自己的支付好努力,不外细细想来对方的话也不是全无原理,这么想着也暗自对泉江起了好奇之心。
二人一路走,一路闲聊,虽然大部门时间是崔染心在说,对方只是偶尔赞同几声。
“二哥哥……”
“何事?”
“你说那个陆巨细姐有没有嫁给王以才?”
听到崔染心的问题,少年手中的木棍稍有停顿。
“没有。”
“怎么会?王以才不是一心想抢那绣球?难道是陆小姐还惦念你,悔婚了?”
“抢绣球只是年轻好胜,等他冷静下来,就会知道此事难成,于他无利。其一,陆享年虽然是一州知府,但是膝下无子,如果他老去,陆琳婳就无所依靠,王以才就少了妻舅这边的势力。其二,此女刁蛮任性不是位贤内助,容易家宅不宁。其三,最重要的,王以才的母亲原是惠王的女儿,虽然三王之乱被夺去封号,但是她身上流淌着皇家血脉,自认为高尚无比,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做出抛绣球招亲的女子?”
“这样想来陆小姐也是挺可怜的,被人愚弄而不知。”
“是她先愚弄人,才被人愚弄。”
“怎么说陆小姐也算对你一见钟情,你能不能稍微有点恻隐之心。”
“哼!不能!”
突然,前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崔久安张开手臂护住身后之人。
“嘘……”
少年手中的木棍高高举起,一个黑影闪动,崔久安绝不犹豫地敲向来物。
“臭小子,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树丛里钻出一个高峻敏捷的身影,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杜有家。
“义父……”崔染心看清来人,跑上前,紧紧抱住对方。
“心儿好想你……你怎么才来找我们……”
“乖,都是义父欠好,事情义父来时已经听说了。”杜有家长满老茧的手温柔地轻拍少女的后背,少女凌乱油腻的头发,破损染脏的衣裙,让杜有家格外心疼,原来养胖了几分,如今又瘦了回去。
“受苦了。”杜有家继续说道。
“不苦,就是想你了,哇……”说完,崔染心就匍伏在杜有家的怀中大哭起来,把这些天的担忧,和对远方的忖量统统哭诉出来,哭到精疲力竭刚刚断断续续止住。
“臭小子,让你照顾好……”
杜有家转头刚想训斥身旁的少年,才发现崔久安并不比崔染心好几多,满身脏兮兮,另有一股怪味,那张让人艳羡的脸也瘦的有些过头,那双眼睛隐隐有些微泪光。
“都是师傅欠好。”杜有家一把搂住少年瘦削的肩膀,用力把二人拥进怀中。
“师傅……”少年跌进温暖带着药香的怀里,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想念,虽不像少女那样肆意哭泣,也浸湿了父老的衣襟。
“好孩子,哭吧!我以后,一定不会丢下你们。”
杜有家已经忘了上一次让他如此难受是什么时候,母亲坠崖照旧父亲去世,但是这次明明只是短短十多日的疏散,却让他整日惦念难受。
少女掉落的泪珠,少年隐忍的泪光,都让他决定,他要倾尽全力护住怀中的二人。
“放开我,谁哭了!”崔久安好不容易挣脱禁锢,红着脸扬言。
“你没哭,我这衣襟谁弄湿的。”杜有家指指肩头。
崔染心已经平复心绪,依旧趴在杜有家的身前,搂着对方的腰,抬头盯着开始斗嘴的师徒。
“横竖那不是我的眼泪。”崔久安就是死不认可。
“难道是你的……口水!”杜有家把口水二字说的格外有力。
“杜有家!”崔久安觉得和杜有家斗嘴他胜算不高,自己没他不要脸。
“噗嗤……”崔染心一个没忍住嗤嗤笑出了声。
“果真,有你们在最好了。”
“那我们回去吧,看把你们瘦的,回去都要多吃点,补回来,脸圆嘟嘟的才喜庆。”杜有家一手捏着崔染心的脸蛋,一手去捏崔久安,少年像泥鳅一样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