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哭就把你们丢到山里喂狼!”说话的士兵被相互起伏的哭闹声弄得头疼不已,原来以为看守娃娃是一件轻松活,没想到,这些小娃子这么能哭,他自己也是为人怙恃的不忍心拳脚相向,只能言语上恐吓。
一听要丢他们喂狼,小娃子们哭的更凶,一个个哭爹喊娘,士兵没法只能把水放下,关门出去不再理会,只当听不见。
“哎!这是造了什么孽!”中年士兵自言自语地诉苦了一声。
二人绕到另一边窗前偷偷一瞧,十几个孩子大的十来岁,小的刚会走路趴在地上哭闹,衡宇内乱作一团,他们不敢多做停留,悄声去隔邻相邻的一个大一些的屋子。
只听声音就知道里面关着的都是龙泉村的妇人,有胆小隐隐哭泣的,有胆大破口痛骂的,但是屋外守着的士兵像是习以为常,充耳不闻。
崔久安拉住想要用迷药救人的崔染心,小声说:“不行。”
崔久安的目光落在更远处的几间衡宇,屋内有鼾声传出。
四间房,由西往东三间住满了人,只有第四间,里面只有一名中年男子穿着靛蓝色长衫,屋内红烛已经快燃尽,男子坐于案前握着笔的手不知如何书写。
崔久安轻叩窗扉引起房内人的注意,中年男子离开椅子凑在门缝处扫了一眼门外,守在门口的士兵正昏昏欲睡。
转身来到窗前,轻轻打开窗户,立于窗下的二人让他惊讶的不是那倾城的容貌,而是小小年纪却勇敢机智。
“里正。”
“你们是何人?怎么进来的?”里正出口询问,神情关切。
“家师杜有家。”
“原来是杜神医的徒弟。”泉里正这才记起如今已入月底,杜神医每年此时都市来龙泉雪山采菊,今年村中遭逢大变,他便忘了这事。
“你们快走,别被抓到,会没命的。”知道二人是谁里正越发焦急。
“里正,请见告实情,我们一起想措施。”
“小兄弟,你们照旧快走吧,千万不要受连累。”里正却只是出言相劝让二人离开。
“里正,你若不说,我就抓个官兵问清楚。”
里正看着说话的小女人十一二岁的模样,眼神倔强有神,不禁被她逗得笑出了声:“真是个好娃娃。”
“也罢,我长话短说,前段时间我们村来了个羽士转了一圈,然后县太爷罗常新派来官兵把我们整个村子围起来,抓了女人和孩子另有老人关起来,让村里的男丁帮他们挖宝,听说这块山麓下有银矿,他们把我关在这里,逼我写虚假陈诉……说龙泉村有鼠疫泛起……”
“他们居然要屠村!”崔久安的眼中闪烁着凌冽的冷光。
“小兄弟猜的不错,我们龙泉山地处偏僻,山高天子远,罗县令朝中又有呵护,向来做惯了土天子,这次我们是没有出路了。”里正说到此处又气又恨。
“里正,带上老人小孩躲进龙泉雪山能支撑几多时日?”
面对少年突如其来的询问里正思考片刻说道:“最多数个月,孩子和老人长时间受不了。”
“我如果帮各人逃入山中,里正大人是否有胆子带着几位壮丁去知府状告狗官的恶行?”
眼前的少年面色从容,可是里正不知道为什么,相信这位少年说到做到。
“如果小兄弟能救出一村老少,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就怕知府与罗县令相互勾通容隐?”里正说出心中的疑虑。
“里正放心,李知府为人正直,刚调来不久,如果让他知道罗县令私下开银矿,强取豪夺,还想灭村,肯定不会容隐,时间紧迫,前去的人要行动迅速。”
“小兄弟放心,村中有猎户和攀岩采药的药农都身手矫健,如今被控制了妻儿怙恃,才不能反抗乖乖听话,要是无所牵挂,定是骁勇无比。”
“小兄弟有何措施?”
崔染心晃晃手中的药瓶:“那些士兵的饭菜是谁做的?”
“是拙荆。”
“夫人在那边?”崔染心连忙追问。
“拙荆和我的老母亲住在北边的厨房,卖力做饭。”
“等等……这是我随身携带的玉佩,你们拿上。”
里正解下腰间一块普通的玉佩递出窗外,崔久安敬重接过。
“你们多加小心!”
“嗯。”
二人悄然离去,立在窗前的中年男子,原本死灰的双目有了色泽。
厨房与柴房相连,里正家的刚把厨房收拾好,和衣躺在枯草堆里,旁边的老母亲已经安然入睡,还好是暑天,要是隆冬腊月人这样睡非得冻死。
厨房这边无人扼守,只有巡逻的士兵点着火炬不停的走动,崔久安也不敲门翻窗入内,崔染心赶忙随着爬进厨房,二人来到柴房门口,里正家的吓得捡起地上铁扒,可是眼前的少年脖颈后挂着斗笠,那张俊逸悦目的脸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少年身旁的少女眼神清澈,五官精致,二人五官有几分神似。
“你们……想干什么?”
“婶子不要畏惧,我们刚和里正大人商量如何救出各人。”崔染心说着拿出那枚普通了不能再普通的玉佩,可是里正家的一见,紧紧将玉佩搂入怀中。
“要我怎么做?”妇人也识几个字,所以比别人村妇斗胆明理。
“这是泻药,你明早给那些士兵加到粥中,等他们虚脱了,各人一起逃进山中,你们长居于此,肯定比他们熟悉山林,带上粮食躲起来,里正他们会去找支援。”
崔染心把一小罐泻药递给妇人,翻窗而走。
“怎么起风了?”睡得迷迷糊糊的老婆子揉揉眼睛看着被风吹动的窗户。
“嗯,媳妇这就关好。”妇人把药罐收好来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