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真蠢
李凌的队伍比李凌来得早，因而当他抵达鸣离皇宫之时，这里已成一片狼藉。血浸湿了台阶，不停的蔓延，他的属下正疯狂地抢夺着金银财宝，屠杀着鸣离的人马。
他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嘴角一抹尽兴的笑意。
但当他看到柯健的尸体时，他不由得一愣。皇城外的守卫如此空缺，他原以为他们都仓皇奔逃了，或者说已被他的部下屠戮殆尽，因而才敢派柯健前去挑衅。
怎会料到孟玄珪竟然把所有的守卫都调到了里面的宫殿，还把柯健给杀了？这是何意？弥留挣扎？一丝不解从李凌的心中划过，但当他看到孟玄珪的尸体之时，又觉得兴许只是自己想多了。
虽然孟玄珪不太像是那种干坐等死的人，但他究竟已经死了，李凌幸灾乐祸地想，世人皆说孟玄珪智慧绝顶，在他看来还不是自寻死路？
夜已深了，不停有拿着火炬的人马在鸣离国的皇宫内进进出出，搜查着可疑人士，缴获了大批物资，李凌也已骑着马进去检验了一遍，目光悠悠掠过那对帝后自焚后的尸体，虽然觉得没抓到活的有点可惜，不外自焚的滋味想必也欠好受，李凌啧啧两声，照旧很佩服这二人的勇气。
之前有传言说皇宫内似乎有个密道，专供历代君主逃难用，他将信将疑，本另有些担忧，但现在见着这对帝后的尸体，便觉得传言不行尽信了。
他乘快马飞驰到皇城不远处的郊外，盛业军营驻扎处，盛景明也早已赶到，正在那里等着他的消息。
终于赶到，他下马，伸手掀开军帐，便看到烛火间一个正在踱步的身影，昏黄的烛光映着那道身影，却微微有几分阴暗的气息。
“见过陛下。”他躬身行礼道。
“不必多礼了，情况如何？”盛景明虚扶了他一把，声音很低。
“除柯健不幸被杀外，孟玄珪和他的皇后萧允岚自焚而死，其余大臣凡愿归顺于盛业的，已被扣押，正听候发落，不愿的都已就地处决，如今，皇城内已遍布我们的人马。”
“柯健为何会死？”盛景明冷声道，“朕早就说过不要浪费时间去做无聊的事。”
李凌虽一声不吭，神情却隐隐桀骜。
“他怎么死的？”
“孟玄珪把所有的守卫都召集到了鸣离殿，柯健没料到，中箭而死。”
“所有的守卫都召集到了鸣离殿？”盛景明皱紧了眉头，大惑不解的样子，这难道不是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给朕彻查此事！其间绝对有隐情！”盛景明冷声命令道。
“是。”李凌外貌上应道，内心却不以为然。
盛景明不再纠缠此事，转而又问道：“自焚？可有发现原因？”
“想必是不堪压力。”
盛景明闻言再次皱了皱眉，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又问道：“其余宫人呢？”
“孟玄珪登位后，除皇后外，尚未纳妃，也尚未听说有子嗣。宫内除少数来不及逃脱的宫女太监外，其余人等均已逃散入京城，但臣已下令封城，想必很快便会搜到他们。”
“确定无子嗣？”盛景明皱了皱眉。
“回陛下，宫内确实没有搜查到，至于是否有人带着子嗣出逃，臣已命人挨家挨户展开搜查，就算真的有漏网之鱼，想必他们也无处可去。”
“好，此事就交由你承办，记着，不要让朕失望。”
“是。”
……
将帅主账外，其他营帐也灯火通明，不停有刚从鸣离皇宫回来的士兵衔命将种种财货珠宝搬运过来，最外围的一个营帐旁，有几个盛业士兵正在说说笑笑，胜利在望，他们已放松了警惕。
“老刘，咱很快就能回去了，这仗打得真轻松！”一个黝黑男人笑道。
老刘是一个瘦瘦小小，看上去颇为精明的中年人，他搓了搓胡子，点颔首。
“老刘，我怎么感受，这仗没怎么打就赢了？雄师一路过来，险些没有遇到阻拦。”黝黑男人纳闷道，
老刘挑一挑眉道：“害！还不是我们皇上有远见，部署了这么多年的眼线，终于派上了用处。”
“嘘！小点声儿……你说什么呢？什么眼线？”
“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老刘轻蔑地看了黝黑男人一眼，说道：“你还记得前段日子我们行军到寒山镇时，皇上专门宴请的那位将军吗？”
“记得啊，不外，他是哪位将军？以前怎么从未见过？”黝黑男人面露疑惑。
“你傻呀你！你虽然没见过，因为他是鸣离的将军！天子宴请他，是在犒劳他呢！”
“什么？他为何要……”话说到一半他又闭上了嘴巴，没敢说出“通敌”二字。
“害，鸣离的军队里，有许多是前代天子遗留下来的军队，还没来得及重新整顿呢，旧将军颇有‘前朝遗风’，新征的士兵练习时日又短，要知道，新帝登位才不外三月……”老刘耸耸肩，神色半分可惜、半分幸灾乐祸。
黝黑男人不再接话，似乎陷入了沉思。
老刘摆摆手道：“不说了，我去解个手，巡夜的来了帮我跟他说声。”说完便向前走，去寻一块无人之处。
盛业的军营驻扎在鸣离皇城郊外的一片草坪处，这里本是一片森林，但鸣离前一任天子为了铸造宫殿，将这里的树砍光了，现在这里只余一片荒地，和一些稀稀落落的荒草。
老刘往前走到一半，突然咦了一声，“哪来的大石头？”
他原本没注意到这块石头，现在他却无意间发现了，因为是荒地，四处都空无一物，一块大如牛的石头摆在草坪上，显得特别扎眼。
“哪来的石头？老刘你看错了吧？”
身后突然传来黝黑男人的声音，老刘纳闷地摸了摸脑袋，没转头，继续说道：“我哪里看错了？不信你……”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感应喉咙被一只铁钩一般的手扼住了，他惊恐地张大了嘴巴，似乎想大叫救命，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黝黑男人厌恶地把老刘的尸体甩到一边，语气不屑道：“还美意思说鸣离的兵有‘前代遗风’，我看你们盛业的兵也不怎么样嘛……”
黝黑男人伸手，随意地揭下了面上的人皮面具，面具下的脸白皙娇嫩，如同一朵清丽柔美的花，熠熠生辉的黑眸中，却又闪着坚贞睥睨的光。
“黝黑男人”竟是一名女子。
她伸手在虚空处拍了拍，原本空无一人的荒地上，险些一瞬间便站满了一批黑影般的暗卫来，也不知是从那边冒出来的。
那名女子冲那块石头努了努嘴，其余人便很自觉地开始挑衅这块巨石。
虽然在一般人看来，这石头还蛮大的，但对于这群看起来明显身手特殊的人来说，只需二人便轻松搬开了。
搬开石头却仍是一片空地，女子挑了挑眉，示意其他人继续将土给刨开。
他们明显没有准备什么挖土工具，便直接用匕首撬开了硬硬的土层，土层并不是很厚，因而他们很快便将笼罩在这条密道上的土给挖开了。
没错，这即是鸣离皇宫密道的出口了。
一个暗卫点着了火折子照明，低头冲下面简陋望了望，便抬起头，冲着那名女子点了点。
女子接偏激折子，笑了笑，笑容如秋水般明澈澄净，她蹲下身，一边伸出火折子照亮那片黑暗，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
“也不知道造这条密道的人到底是蠢呢照旧智慧，虽然容易被敌人发现，不外也让援军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