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华卿和金刚出门的身影,赵舒童缄默沉静了,一些陈年旧事,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华卿说,甚至都不知道该不应跟他说。
深深叹了口气,赵舒童起身去帮华卿收拾床铺,部署小厮仔细给他扫除房间。正收拾着,韩守义从外面进来,慢慢审察着这个房间。
赵舒童撇了他一眼,继续收拾书桌,也不搭理他,等到厥后工具都收拾好了,带着下人往外走。
韩守义见状,继续随着,一直回他们自己院子。下人也有眼色,近了院子就远远的在外面站着,不往上凑。
“舒童……”
赵舒童瞪他,“你说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说完这句话,她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我儿子,那是我儿子!从小没听他叫过我一声娘,我知道其时形势欠好,我都没明白,可是现在呢!我不求能听他,叫我一声娘,可是我都差点见不到他了!我就那么一个儿子!韩守义你有没有良心!”
赵舒童抹了把眼泪,可是心里的委屈怎么也哭不够。
韩守义叹了口气,抚慰道:“舒童,他是你儿子,也是我儿子,我怎么能不疼他。”说着他眼神徐徐狠厉,“且等等,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哭够了,赵舒童问道:“我问你,出国的事,你跟宝顺说了没有?”
韩守义:“适才我去找你的时候,恰好碰见他,他说考虑考虑。”
原本韩守义匹俦想的是,这次把张宝顺从老家接来,是要把他和韩天赐都送出国,可没想前前后后光找人就废了一番功夫。要是找到的时候人好好的也没事儿,要害是现在身上有伤,轮船上待上快要两个月不说,带这么一身伤去法国,他们伉俪俩也不放心,只想着看能不能过几个月把伤养好了再去。
哪知华卿还要再考虑考虑,赵舒童说道:“宝顺,从小主意就大,他这么说我觉得成不了。”
韩守义:“给孩子点时间。”
正说着话,外面小厮喊道:“老爷,老太太请您已往,说是商议天赐少爷出国的事。”
赵舒童摆摆手,“去吧去吧,早送走早清静。”
韩守义:“我中午回来吃,记得给我留饭。”
福寿院,老太太的院子。今天天气好,老太太让人搬了罗汉床在院子里,下面坐着大伯娘,大姑奶奶另有二姑奶奶,几小我私家围着说话,赶巧韩守义在院外,听见大伯娘的声音。
“娘,要我说,守义真是被他那太太迷了心,连着她那娘家的忘八玩意儿都随着疼,哪有疼咱们天赐的劲儿。”
韩守义在院门口听见,脸上带着笑,“大嫂,您说谁呢?谁娘家的,哪个忘八玩意儿?”
他笑眯眯的,偏偏众人都觉得畏惧。
老太太见气氛差池,坐在上首说道:没说谁,老家那边儿的旧事,我们娘儿几个拉家常呢。”
韩守义撩袍坐在罗汉床的另一侧,“那正好,既然提到老家,我啊,进来的时候刚想起来一件事儿。阿进啊,”阿进是韩守义身边的管家,全名叫谢财进,“你付托下去,以后贵寓帮里,见到宝儿都得叫大少爷。”
谢管家扶手应是,转身出去。
韩守义笑呵呵地看着他娘另有他大嫂:“也是娘和大嫂给我提了醒,依着老家那边儿的规则,咱们得叫宝儿舅老爷,不外这孩子年纪太小,我怕这么叫冲着他,就叫少爷吧,我看正好。”
韩老太太气得手抖,这个孽子,专门跟她作对!
大伯娘见韩老太太气成这样,开口道:“这,守义啊,若是,叫了他大少爷,那天赐?”
韩守义摆摆手,无所谓地说:“嗐,咱们乡下人,考究这么些个繁文缛节做什么,贵寓叫天赐不是一直叫天赐少爷吗?我看就挺好。”
说着,他似乎没看到众人神色难看,又问道:“不是说给天赐操办出国留洋的事吗?操办的怎么样了?嗐,瞧我问的,有娘和大嫂另有姐姐们计划,能出什么错。”
正说话,谢管家又进来了,对着韩守义说道:“老爷,有人在书房等您。”
韩守义起身告退,统共在这坐了不到十分钟。
把大伯娘给气的,眼瞧着韩守义离开,气冲冲地喊着:“娘!您听见没有!那姓张的跟咱们家什么关系,老二整天宝儿宝儿的叫的比亲儿子都亲,咱们天恩、天赐、福惠,另有大妹小妹家的孩子,都没见老二这么亲近过,他这是把赵舒童家的亲戚当祖宗供着啊!”
天恩、福惠是老各人的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韩老太太见大伯娘说得越来越太过,拍着罗汉床喊道:“够了!够了!老各人的,我看你是越来越太过了,什么胡话都往外说,转头要让老大好好收拾收拾你!”
别说大伯娘气,老太太气的也够呛,可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儿媳和女儿面前丢了分子。以及,韩老太太觉得这是韩守义在故意气她。
其实适才,谢管家也没有真正离开去付托,只是站在外面等着时机进去再把韩守义叫出来。
究竟随着韩守义那么久,他照旧能自家老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韩守义是不会真让贵寓帮里叫张宝顺大少爷的,太招人瞩目了。
再说另一边的张宝顺和金刚,在城西铺子转了又转,总算是挑到了两样称心的礼物,一样给韩天赐,一样给李送熹。
第二日,就是韩天赐和李送熹去码头出国的日子。原本赵舒童是不愿意去的,可是张宝顺要去,她也只好随着。
在码头,韩天赐和韩老太太离别,韩守义只对他嘱咐道:“好好念书。”就再没有了。
李家来的晚,张宝顺带着金刚特意在码头外面等着,见到李家车来,不等两人拦停,李送熹就付托阿良停车,李觉道和他爹坐在另一辆车里,也随着下来。
张宝顺先是跟他们两个问好,又把礼物递给李送熹。李送熹说:“你,等我回来。”
张宝顺重重颔首,“嗯,我在这等着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