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百谷看朱笺的脸庞，虽面容清秀俊美特殊，可眉眼冷淡中却带着几分似水的柔意，不像煜王的孤苦冷峻，“若神君是女儿，比起青珂郡主一点不差。”
是么……
珊瑚手链映着夜灯柔和的光泽，朱笺不禁想起了那个困窘而动容的夜，一双温暖的手将它带回到伤痕累累的自己面前。
可纵然是女儿，他又能如何。
朱笺眸色一冷，“下去吧。”
“可百谷活还没干完呢……”
朱笺没说话，背过身去一扬手，寝殿的灯骤然熄灭，陷入黑黑暗。
“那百谷先告退了。”百谷看出朱笺心情欠好，兴许是自己冒犯的缘故。他忙将纱袍撑好挂在衣架上，退出了寝殿，轻声关上了大门。
朱笺点起了一盏床头小烛照，借着昏黄的灯光来到了那面崭新的银镜前。
镜中之人，乌黑的青丝泼墨般垂下，美目如星微凝，眉间风骚清韵，似新月初上，真有几分娇柔的女儿之态。
他久久地挼着手上的珊瑚手链，这珠链坚实无比，就连他也无法在上面添上哪怕一道浅浅的划痕，这些深刻的磨痕又是从何而来呢。
母神到底有什么事瞒着他。
他对镜缄默沉静了良久，像是下定决心了那般，徐徐褪下了手中的珊瑚珠链。
脱手一瞬间，眼前泛起了一张熟悉而陌生的女儿面孔，先前稍带着冷直的线条完全转而灵秀柔美，眉间清风缱绻，似乎一切青春被她夺了颜色，稳定的是她那淡漠出世的双眸。
朱笺愣愣地看着镜中之人，伸出僵硬到发凉的指尖，摸了摸自己的脸，这真切的触感，不行能有假。
感应胸前的涨意，她徐徐站直了身子。没有宽松的外衣遮掩，贴身的衣物下的曲线婀娜尽显，她不禁红了脸。
所以那日变为女相，不是幽蛮的原因，而是这珠链。
这珠链到底有何秘密。
朱笺满身僵硬地坐在镜前的矮凳上，将这磨痕翻来覆去看了个遍，一个珠子上的磨损处最少一个，最多只有两处，而且每颗珠子上皆有一个相似的磨痕，像是被一把尖刀削去了一角。
夜已三更，朱笺仍伏在案前，将这珠子的图案还原出来。
兴许是生来有缘，花了一个多时辰后，朱笺硬是拼了个工具出来。
将相似的磨痕朝底，不停变换珠链之序，珠链上的磨痕隐约是两个字，那两个字他认得，记在骨子里，一清二楚。
“白珩”。
朱笺揉了揉发涩的双眼，看向珠链的眼中满是冷漠，甚至想用本源真火将它烧去。
白珩啊白珩，你既要生我为何又弃我，既弃了我，为何又不弃个彻底。
藕断丝连，将断未断，留着她与母神在南天，寸步难行，生怕踏错了一步即是歧途，是万劫不复。
试想，若非丹络，如今她不知是受幽蛮之毒发，是受老君之擒为贼，照旧受诸神之异目相视。
这一切，皆拜他白珩所赐。
朱笺攥紧了这珊瑚链。等到他满千岁之日，可出南天，他定要去碧云宫讨回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