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间,黄禹拿着一份混名册进来,“启禀殿下,寿宴预拟邀的神君名单皆在此了。”说着递放在丹络桌前。
这混名册是红封黑字,内里一列的金色文字,虽朱笺看不大明白,但顾名思义是受邀神君之名。
“寿宴?兄长又要过寿了?”他在蛋中时母神曾携他至丹络九千岁寿辰,其时局面之盛大依然在目,连工具北三天都派了神君前来贺礼,礼乐声绕梁三月在南华宫都能听获得。没想到短短时间就已已往了一百年。
“小寿而已,简朴摆几个小席邀请几位亲族与德高望重的神君。”他将混名册移至朱笺面前,“可有何神君是小八不想见到的?”
朱笺眼神澄澈地看着丹络,“小八不想见,兄长会不请他吗?”
丹络勾嘴一笑道:“小八不喜欢的人,没资格进我祁阳宫。”
朱笺听言欣喜中夹杂着失望,想将丹络的名字也添上去。
朱笺将名册淡淡扫了一眼,这字体与他所熟识的有几分相似,但终究看不明白,只是略有几个字认得。
他将名册推回丹络面前,嘟囔道:“这歪歪扭扭的都是什么字啊,小八又看不懂,兄长欺负人。”
丹络听言双眉微蹙,听闻小八自出生时便能书,怎会不识得字。
他掩过眼底的狐疑,浅浅一笑道:“小八不识字,为兄教你。”
他扶着广袖铺开了一张轻薄的宣纸,蘸了点墨水在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两个字,停笔瞥向朱笺道:“可认得?”
朱笺自得道:“这字本君认得,是为‘碧云’二字。”
丹络凤目一弯,笑道:“不差,小八真是聪慧。”说着将朱笺轻轻拉至身前几案。温暖坚实的胸膛贴上了他的后背,朱笺身体一僵,脸上蓦地一热,有些结巴道:“兄长,你,你干什么……”
因朱笺只有五百岁巨细,丹络身前的空间容纳得下他绰绰有余,并未多想。只是在朱笺看来,这丰裕的空间突然变得狭窄而逼仄,让人窒息。
丹络双手环过朱笺,将桌上的混名册慢慢铺开展现至他眼前,“这混名册上所记,本王一个一个教你。”丹络的降低的嗓音自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从耳旁掠过,让人感受耳根连着心尖也有些痒痒的。“可有认得的?”
朱笺呼吸猛地一滞,身体僵成了一根木头转动不得,只能感受到丹络的胸膛随着深沉的呼吸一起一伏,以及他身上散发的一丝幽兰气息。
他抬起了木得紧绷的小手,指了几个字,声音有些干涩道:“翼、火、星、明……陆……”他忙缩回了手,“其余就不认得了。”
丹络指着名册第一列道,淡淡道:“那我们就从母神名讳开始学起。”
黄禹仍在一旁听候煜王指示,见朱笺小殿下随着殿下认字,脸上一片绯红,连耳根子也是红的,难免有些困惑。
此时殿门外又进了一位宫娥,黄禹示意其勿要打扰,那宫娥便同黄禹低低道了句:“午膳已备下了。”
黄禹道:“知道了。”挥手打发她退下了。
朱笺被丹络突如其来的亲密搞得心慌意乱,哪有心情受教,见到宫娥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忙扬声道:“等等!兄,兄长,是不是该用饭了,咱们下次再学。”
丹络差点忘了这事,淡淡回道:“也好,去吧。”
朱笺忙一骨碌爬了出去,蹭蹭蹭地跑到宫娥身后,堆笑道:“宫娥姐姐的手艺真好,本君都等不及了,快走吧。”
走到门口,朱笺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道:“兄长可邀了星海湖神君白轸?”
“星海湖并无人司职。”
查无此人?却是本君上了当,朱笺释然一笑,转身离去。
丹络看到朱笺转身前眉眼转瞬即逝的似笑非笑之意,突然一愣。那眼眸中闪动的光景似是像蕴含着星海的迷茫,看透了沧海桑田,是他在淡漠出尘的白珩身上都未曾见到的。
黄禹看到朱笺那转瞬一眼时也蓦地一愣,上前蹙眉问道:“殿下可是在怀疑什么。”瞥到丹络桌上张扬潇洒的二字,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这可是碧云宫宫匾上的‘碧云’二字。”
丹络凝神看着殿门偏向,“碧云宫主以太古字体为匾,小八为何会识得。”
他和太古神祗之间,到底是何关系,难道是外界所言为白珩真君之子不成。
丹络在混名册上指了几个字,“马上去查这几字在太古时是何字形字音。”
黄禹领命道:“是,殿下。”
丹络昨日见朱笺吃得欢,特地命人做了一倍的竹米分量。
朱笺看着桌上满盆的竹米,不觉咽了咽口水,这个丹络也不怕本君吃成胖子。他对竹米本就不感兴趣,真是不应打肿脸充胖子。
他一脸阴郁地吃了一半,趁丹络不在抬腿就溜。
“谷子,谷子。”
朱笺回到言和院后,挥手解了神木的禁制,低头丧气地趴在床上,十分不爽。
百谷也真是,喊了半天才慢吞吞地出来,一个个都欺负本君。
仔细想来丹络并没有为难他,可他就是觉得心里闷得慌,尤其是每次丹络靠近他时,他心里就莫名地发慌,十分不痛快。
朱笺生来是不愿让任何人靠近的,唯有陪伴了他五百年的母神勉为其难可以接受。丹络是母神之子,他亲哥哥,按原理不应该如此反感才对。
想不明白时只能拿手边的工具撒气,他恨恨地抓起一把谷子,在手中揉搓着,纷歧会儿,满地都是爆米花。
百谷十分心疼,小神君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和吃的过不去啊,忙拿了一个盆来接着不停落下的爆米花来。
见百谷小腿跑里跑外十分灵巧,朱笺抽个神问道:“百谷,你的脚好点了吗?”
百谷答道:“托小神君的福,百谷的脚许多几何了。”他想了想,增补了句:“完全好了。”
这白鸽恢复能力倒挺强。朱笺丢了一个刚烤出的酥脆无比的爆米花在嘴里,又继续想着自己的事。
“幸亏本君脸皮足够厚,才没被兄长看出异样来。”
丹络现在一定以为他是个连飞翔都学不会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