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躺椅里,nine的手正轻轻滑动,利用流砂在眼前聚合又散开,惬意不被打扰的模样。
纵然是白昼,流砂的光依旧不行忽视,愈发陪衬他的耀眼和出尘。
就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咬开红酒木塞,白水闷声道:“喝完这瓶,直接走吧。”
nine不接话,他仅是微微转过头。带着难以琢磨的心情,似笑非笑,视线落在白水身上,直看到她心里。
看得她心虚。
她败下阵来:“那……吃完酸菜鱼吧。”
昨夜,nine告诉她,她是新觉醒的异能者。他要带她去异能者学院修习。
嗜睡、无意识控物,都是异能将要觉醒时不稳定的体现。
无论白水何等不愿相信,不愿认可。
在nine为她开启异能者视觉后,眼里的世界富厚多彩起来,种种颜色的元素粒子交织运动。事实泛起在眼前。
而异能者必须远离普通人的世界。
能量场太过强大,恒久接触会损伤普通人的意识,造成不行逆转的精神伤害。
同时,另有监视会的存在。他们不允许异能者影响普通人的生活。所以,白水完全觉醒时,会被监视会强行带走,并强制永久删除百雨的影象。
所幸,nine可以资助封锁百雨关于她的影象。
是让哥哥忘掉她,免得他因找不到自己而担忧惆怅;照旧让哥哥记得她,至少他不是孑立一人,有个牵挂。
无论怎样,白水都很不愿意。
可她……必须离开了。
已经决定好了不是吗。白水猛然起身,把还剩半瓶的酒抛到nine手上。
她取出皮箱,跑上跑下,拿了许多衣服过来。
衬衫,T恤,外套……大多是百雨学生时期的衣服。既然要离开了,带走些回忆吧。
脑袋里反重复复是百雨那句:
“白水,以后只有我们两小我私家了。”
nine喝光口手里的酒,也操控流砂打开白水的橱柜,丢了几瓶她藏起来的好酒进箱。
“眼泪擦擦。”他说。
白水抹掉眼角不知何时泛起的泪水。
她想反驳:我才没有哭。可是泪水越擦越多。
实则,她已泣不成声。
“哥哥,我走了。”对不起。
“别怪我离开你。我也舍不得。”可我更不能伤害你。
“我会想你的,我会偷偷回来看你。你一小我私家生活,要好好的。”忘了我吧。
“你做的酸菜鱼,我最喜欢吃了。”我,原本想吃一辈子。
凌晨2点,百雨醒来,他觉得头有些晕,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个瘦高的女孩,和他说说笑笑,一起吃酸菜鱼。
厥后,坐在院子里和他说话。女孩挥手间,院里的花疯狂开开落落,起了大风,吹散一地花瓣。最后,女孩被流砂围绕,和一位少年飞向夜空,消失在星空里。
按理说是个美梦。却使他压抑、极重、落空。
走到门口,院里一切如常。只有一副画靠在角落。
夕阳,天空,孤苦的门中喷涌着瀑布,水流在空中形成了美丽又震撼的树。
“不错。”百雨颔首赞美。却不知道自己在赞美谁。
再次环视自家院子。他觉得自己清醒了一些。
“我刚刚……做了什么梦?”
人总是会发生这样的错觉。
第一次到达陌生的场景,却感应无比熟悉,每一个细节,甚至是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都了如指掌,就似乎曾经经历过。
就像现在,白水站在“先知院”高峻又恢宏的校门前。
清水从院门高处落下,形成洁净又朦胧的水雾,层层叠叠的水幕像一道道薄纱屏风,遮盖住门内光景。
她直觉,水幕后方,会有一道长长的白石阶梯,被高耸的石树包绕着。阶梯事后,似乎是一片清澈又无边际的湖。
心理学也无法准确解释的“似曾相识”。
白水失笑,离开普通世界,她更容易妙想天开。
昨夜离开时,被nine裹挟着航行的她,离熟悉的都市越来越远。
俯瞰夜里灯火通明的都市,万家灯火变得越来越小,铺就成光线汇聚的河。那一幕深深印刻在她脑中。
到底是白水梦见了奇幻异能的世界,照旧普通快乐的平凡世界本就不属于她呢?
白水伸手探向水幕,试图寻求一点真实感。
水幕却随着手靠近,自动向两旁散开,就像被拉开的幕布。
自动门?她挑眉。
随nine前行,水幕一道道拉开,流砂与水交织,奇妙又充满美感。
院门尽头,光线越发现亮。果真有一道白石阶梯。阶梯充满裂痕,有草木漏洞中长出,学院的古朴尽显。
阶梯尽头是一方码头。
那充盈水元素的湖上,有人飞过水面,有人踏水成冰,也有划浆的渡者乘坐贡多拉小船,迎来往送。总有雾气缭绕在远处。看不真切。
像威尼斯水城的街畔,像塞纳河的诗。
神奇又热闹,熟悉又陌生。
“新学员?”一位渡者正在期待。他很纷歧样,身披蓑笠,如同中国古时垂钓的渔翁,撑着竹竿在一叶竹筏上小憩。
作为西方人,他的妆扮实在惹眼。
nine颔首,带白水上了竹筏。
竹筏向南飘,沿途被大雾遮掩,渡者操控水推动小船前进,竹竿一动没动——原来只是做做样子。
靠在竹筏的小椅子上,风轻柔拂过,白水伸了个懒腰。
她惬意极了。
离开家,离开百雨,已成定局。
白水不为无法改变的事郁闷。她的性子,也郁闷不了许久。生活总是朝前看的。
说不清她是温情照旧薄情。
“小女人,你有点意思。”
见惯了兴奋激动的新学员,他们往往坐在船上四处审察,对学院的一切充满好奇,喜悦又憧憬着未来。
像白水这样,上船就在小椅子里差点打瞌睡的,渡者没见过。
白水笑道:“船上舒服,该好好享受。其他的事,下船再想吧。”
渡者颇合心意,与她聊起中国侠客,听说有人喜欢泛舟喝酒,很是憧憬。
说起酒,白水想起自己的行李。
她向nine取来,拿出米酒与渡者边喝边看风物。懒散、闲适、满足、快乐的模样。
她不知道的。
坐在船尾的nine,正凝视着她的偏向。
在那,似有许多身影重合。
他曾经带来过许多人,每小我私家,自信、坚定、雄心勃勃、富有使命……与白水截然差异。
而这些人,已永远失散在漫漫时间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