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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戏

【第二章】

如梦戏 一叶香扇 3207 2019-03-04 20:00:00

  谢夫人起身,任由刘妈妈扶着她在屋中慢走:“咱们老爷虽然有一副慈父心肠,却是个顶顶爱面子之人,如今闹出这样的事情,他不外是气丢了谢家的面子,有些迁怒瑶儿而已,待事情一过,瑶儿再向他陪个不是,他纵然心里再不舒坦,也会将事情轻轻掀已往。”

  “那为何夫人要部署人将事情散播出去?这样做岂不是污了姐儿的名声?”

  谢夫人叹了口气:“若不闹出来,只怕老爷要私下将事情抹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惜我生了个孽障,偏偏看上与她姐姐有婚约的王家三郎,我能如何?只要她快活,即是要摘天上的星星,我也只能在下面给她架梯子而已。”

  刘妈妈只能道:“夫人爱女之心切切,奴婢多有不如。”

  谢夫人想起当年她嫁入谢家,也不外是花信之年,另有少女的天真烂漫,可惜谢家的上一位夫人同为裴氏,却身世特殊,乃是清河裴家,实实在在的名门闺秀,两人相比,差距犹如云泥。

  她往日里接触的不外是同等品级的人家,甚至另有些许的商贾,于是入了谢府,行为规则稍有不妥之处,便只能惹人发笑,甚至将她与先夫人比力,言她多有不足之处,她也只能咬牙忍耐。

  但若让谢夫人再选一次,她仍会绝不犹豫的进谢家,往昔里那些与她交好的姐妹,有些如今连上门送拜帖的资格都没有,她吃过的苦受过的煎熬,自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再去蒙受世人的轻蔑和白眼。

  王家虽然只是旁支身世,但究竟还带了个伯爵的爵位,且王老太爷曾为先帝之师,王老太太身上也有诰命,又岂是一般人家可比的。

  她轻笑道:“大姐儿的亲事乃是当年太爷还在时便定下,虽说王家三郎上头另有两位哥哥,但究竟只是庶出,他即为嫡子,未来这伯爵府的爵位不照旧得落到他头上?”

  刘妈妈颔首:“只是老爷并不喜欢王家令郎的品行……”

  谢夫人道:“老爷是个清朱紫,自然看不上王家三郎不求上进的心思,可既有现成的爵位,何须去争那几品的小官?况且……”

  谢夫人驻足,反手握住刘妈妈的手:“老爷嘴上虽说看不上王家三郎,可未来等人继续了爵位,你当他不去摆做岳父的款?如今咱们什么都不用做,等消息即是,免得打草惊蛇。”

  刘妈妈垂首应了是。

  过了片刻,金雀自外院进来,行完礼,道了两件事:一是部署泄露消息给大女人的事情已经部署妥当;二是老爷果真私下部署人去视察事情始末。但谢夫人早做了准备,许多环节更是未曾直接加入,如今即是查也只查出她想让老爷看的结果。

  谢夫人面露笑容,夸奖了金雀,一旁的刘妈妈心中咂舌,佩服自家夫人将老爷的心思摸得这般透彻,一时心中又生出几分畏惧之意。

  此时紫鸢阁中,谢珺妤穿着单衣躺在软塌上,闭着眼睛,似乎睡了已往,突然一阵惊呼将她朦胧的意识叫醒,还来不及细想就听到个略带尖锐的声音道:“你这人走路怎的不看脚下,摔坏了你事小,摔坏了果子,拿什么赔给咱们女人!”

  “是是,都是老婆子的错!”回话的人声音粗哑难听,带着几分谄媚:“常女人教训得是,我老眼昏花看不清路,冲撞了您这样的朱紫,真是活该、活该!”

  常钏儿听到朱紫二字颜色稍霁,摸了摸头上的玉簪子,轻哼一声道:“赶忙将地上收拾洁净,让范妈妈回来看到,仔细你的皮!”

  赵婆子垂下眼,心里呸了一声,面上却赔笑道:“谁不知道这院子里您常女人才是顶顶得用的人,范妈妈不外只仗着年岁稍长才压您一头而已,若说到真本事,那种粗鄙的妇人如何能与您相比?即是常日里夫人提起您,也是赞不停口,这紫鸢阁上下可不都靠着您呢。”

  常钏儿眼中泛起自得,笑骂道:“你一个外院的婆子,哪里来的消息途径,竟能知道夫人说什么?”

  “许是从内院里传出来的,让老婆子有幸听了一耳朵。”赵婆子陪着笑,状似无意的提起:“说起来今个儿怎的不见范妈妈?平日里她可将院子独霸得紧,到了这要紧的关头,怎的反而是她不见了?莫不是听见了什么消息,跑去攀高枝了吧?”

  常钏儿面色变了变,狠狠瞪了赵婆子一眼:“乱说八道些什么!还不赶忙将工具清理洁净!”

  谁料赵婆子是个胆子大的,不光没有压低声音,反而嚷嚷道:“如今全贵寓下谁人不知王家令郎和二小姐的事情?外面早就传遍了,又不是老婆子胡乱编排!”

  常钏儿走上前推了她一把,恼怒道:“你一个做下人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非议主家的事情!”

  赵婆子顺势倒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欺负人了,老婆子一心为了大女人好,却被你们这些小刁妇冤枉,老婆子不活了!”

  “要死没人拦着你!别脏了咱们紫鸢阁的地!”常钏儿望了一眼厢房,心里急得上火,偏偏今日也不知为何,闹了半天一个丫鬟婆子的影子都没见到,她走上前,想将人给拖出去,谁料赵婆子身形肥圆,竟如顽石般极重。

  “老奴冤枉啊,如今谁不知道二女人落水被王家令郎救了,俗话说救命之恩以身相报,外面的人都说两人是天作之合,大女人才是那个、那个横插一脚的拦路石……”

  常钏儿一时又气又恼,顾不得其他,脱口骂道:“黑心烂肺的工具,看咱家大女人好性,什么脏的臭的都敢乱说,竟来这里撒泼,今日你非与我去夫人面前细说,看谁还能保你!”

  赵婆子瑟缩了一下,她虽然被人撺掇着来紫鸢阁闹事,却也惧怕事情闹到夫人面前,她这双招子可不瞎,如今这局面若没有人在背后使力,又为何让她这样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婆子出头打大女人的脸,若说看不到背后有没有夫人的影子,也枉费她赵婆子活了这么多年。

  想想得的那足金的锭子,往后即是离了这儿她下半辈子也不愁了。

  眼见常钏儿真要出去叫人来,她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抹脸:“这贵寓如今是连句真话也说不得了,而已而已,我老婆子如今手脚倒霉索遭人嫌弃,若不是看在老爷夫人宽厚的份上,早该回家去享子孙福,怎会留下来受你们这些小丫头的气!我自己走,免得碍你们的眼!”

  两人撕扯着,一转头,却见镂空雕花的窗棂旁,一个身着雪色衣裳的身影面无心情的站立着,寂静无声,犹如鬼魅。

  常钏儿吓白了脸色,立即便跪在地上请罪:“惊扰了女人,是奴婢的不是。”

  赵婆子心中也痛恨,本以为这事情丢了颜面,凭据大女人清冷孤苦的性子,就是关上门把苦水往肚子里咽,也不会出头让旁人看自己的笑话,谁料那常钏儿是个麻烦的,不愿放自己走,这一拉扯延长了时间不说,大女人不仅听见了,还亲眼看了,追究起来,莫说放自己走,怕是少不了一顿毒打。

  赵婆子马上吓得手脚发软,半天没措施从地上爬起来行礼。

  谢珺妤盯着她看了半晌,在赵婆子正犹豫开口辩解的时候,轻声询问道:“你想做什么?”

  赵婆子一时间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胆子,鼓着勇气回话:“大、大女人,老奴也是为您着想,这如今外面穿得难听,这满院子里的人还将您瞒在鼓里,也不知怀了什么心思……”

  谢珺妤闻言没有说话,她将视线转到一旁的常钏儿身上,她从前是不喜欢常钏儿的,觉得这人心思浅薄,又极为虚荣,如今转眼一看,却发现满院子里人,平日里看起来忠心的、善言的竟都没了踪迹。

  她扯了扯嘴角,也不知为何发笑,声音越发了轻浅了:“我刚刚模糊听了一耳朵,不清不楚的倒是更糊涂了,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想如作甚我好?”

  她这般不怒而威的姿态,反而让人心中畏惧,赵婆子唯唯诺诺:“女人,老奴就是随口一说。”

  谢珺妤伸手摸了摸窗棂上的灰尘,漫不经心道:“赵嬷嬷刚刚口齿伶俐,说得有板有眼,怎的,如今倒想乱来我了?”

  常钏儿斜睨着赵婆子,垂首道:“女人,这老货满肚子腌臜,能说什么好话,仔细污了您的耳朵。”

  谢珺妤看她一眼,又将视线轻飘飘的落到院子里的梨花树上,淡淡道:“既然嬷嬷没什么可说的,那你就将她带去母亲面前,仔仔细细将她先前在院子里的话给母亲重复一遍,务须要让母亲知道,这院子里有人利用母亲的慈善,想将我往死里逼!”

  常钏儿得了话,赶忙起身去拉扯赵婆子。

  “大女人,老奴、老奴有话说!”赵婆子抱着石凳不愿走,若真闹到夫人面前,她今日这条命肯定交接出去,还没地方喊冤:“如今木已成舟,女人何不玉成了王家令郎的念想,一来能保留你们两人往昔的情分,二来也全了你与夫人一场母慈子孝的韵事,老奴都是为了女人着想啊!”

  赵婆子自以为这话说得妥帖,却见谢珺妤面色青白如鬼魅,冷笑道:“我与王家令郎素未谋面,何来情分?母亲更是太过慈和,才容得下你们这些刁奴在背后赤口毒舌挑衅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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