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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昧平生遥相连

二十八

素昧平生遥相连 断桥上的伞 1770 2022-10-17 13:43:20

  这是一条有些古旧的街道。月光清冷如水,泻满青石板的路面,又朦胧如光,将树影斑驳地落在墙上,虫鸣寥寥,衬着微凉的夜,越发显得慵懒起来,连偶尔传出的犬吠声都像是入梦后的呓语。

  玄宁皱眉看看走在前面的白素贞,她已把自己当成被押解的囚犯,除过一句“多谢大人”以外,再未说过多余的话。

  阿若目露不忍,轻轻扯一下玄宁的袖口,“回到妖界后,妖王会如那边置她?”

  玄宁摇摇头,“父王向来法度严明,私入凡间者,六神无主。亏得穷奇年老全力保她,才留住了她一条性命,至于处置,虽不知,但想来也不会轻,”玄宁望着白素贞,“现如今她怕是对生死都已无所谓,哪里还在乎什么责罚处置。”

  白素贞愈行愈缓,最后停步于一处人家门前一动不动地望着。

  玄宁望着那门生出一种错觉,那两扇紧闭的玄色大门恰似幻化成一道深痕,将她与家人隔在两端,他们是人,她是妖,突兀地对立着,那道深痕叫做恐惧。

  玄宁轻声道:“怎么不敲门?可是怕会吓着他们?”

  白素贞轻轻摇摇头,眼中有眷恋,“怎么会,大姑早已知晓我的身份,却仍待我如亲姐妹一般,他们是我在这人世间除官人以外最亲的家人。”

  阿若道:“你不想让他们见到你,是怕他们会再次失望,再次为你惆怅。”

  白素贞黯然道:“大士说得不错,或许混沌大人说得对,我既然要离去,便不应有牵挂,更不应成为别人的牵挂。”

  玄宁问道:“你可能放下你的孩子?”

  白素贞目露痛色,咬唇不语。

  玄宁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叹一声,“好吧,我便再帮你一次。”他手中结出一个繁复的法结,低声吟着法诀,三人如一缕青烟散去了踪影。

  不外瞬间的沉坠,阿若再睁眼时却见周围白茫茫一片,只不远处有个小摇篮,惑道:“这是在哪里?”

  玄宁道:“在仕林的梦中,摇篮中的就是他。”

  白素贞闻言一怔,随即快步走到摇篮前,手微微发抖地探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是仕林,仕林!”她轻手轻脚地将孩子抱起,紧紧搂在怀里,“仕林,我苦命的孩子!”泪水成串地落下。

  那婴孩周身却泛起红光,不多时便脱离开她向上升起,集成一个红球后向着地面一角激射而去。

  玄宁凝神望着光球在地面上高速旋转着,警惕地将阿若挡在身后。

  那光球打着旋儿徐徐凝成人形,却是一个身着朝服、状元妆扮的人,向着玄宁微微笑道:“五令郎,小神已在此恭候多时。”

  玄宁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文曲星,你欠好好呆在天界,却到本令郎面前来装神弄鬼,不要命了?”

  文曲星神色稳定,仍是笑意满满,“五令郎此言差矣,小神并非装神弄鬼,而是衔命下凡,天帝知晓五令郎要来,特命小神候在此处送五令郎一程。”

  白素贞怀中还抱着已成木偶的婴孩,她的神色亦木然,口中喃喃道:“这就是我儿仕林的梦?”

  文曲星冷笑一声:“这自是本君的梦。说来还要多谢你,若不是你的纠结和牵挂,又怎能将五令郎引入梦中,天帝已下圣命,待此间事了,作为酬报,本君会代你的孩儿在人间渡过这百年春秋,仕途平顺,拔魁翰林,你也不必再牵挂。”

  玄宁冷然道:“就凭你也想杀我?”

  文曲星笑着摇摇头,“若在其他地方,自然是不行能,但这里是小神的梦,这个空间完全由小神的意志所支配,五令郎,您现在应该一点儿法力也使不出了吧?”

  玄宁心下微凉,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尖锐,“是么?那你便来试试看。”

  文曲星忌惮地皱一皱眉,手中聚起术法,徐徐道:“那小神就冒犯了。”

  阿若从玄宁身后走出,“文曲星,你可知我是谁?”

  文曲星道:“大士,小神知道您是骊山老祖的高徒,但事已至此,却不能放你离去了,要怪只能怪你今日不应来。”

  阿若道:“你既知我是谁,便该知道我的性子,”她掌中祭出固元花,花瓣间光华流转,“‘固元丹凝神固本,这花却能散神,你要不要试试看,是你聚得快照旧我散得快?’”

  那花蓦地光线大盛,玄宁只觉气血翻涌,昏昏欲睡,他不知最后会怎么样,但他有种要失去阿若的恐惧,他挣扎着想要拉住阿若的手让她停下来。

  文曲星苦苦反抗着,他险些已看不清笼在光线中的阿若,但他清楚地看见花瓣开始脱离,一瓣、两瓣、三瓣……他再也维持不住镇定自若,惊恐地尖叫作声,“那可是你的本体,若散尽了你也活不成!”

  花瓣越散越多,最后竟纷杂翻飞到漫天漫地。玄宁挣扎着,身体越发情不自禁,阿若明明就在不远处,他却怎么抓也抓不住,这是劫数么?刚刚文曲星轻而易举就能取他性命时都没有乱一下的心现在却哆嗦得恰似要脱离开身体。失去意识前,玄宁最后看到的是阿若对他展开辉煌光耀的笑容,她的唇在无声地说着两个字,“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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