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亭去的时候,院子里并没有吴昭的身影,湖心的亭子里依旧摆放着一盘棋盘,一壶茶水,只是多了一盘子糕点。
提了裙摆在石凳子上坐下,棋盘上摆着的是新棋局,林暮亭捻了一块糕点在手中,咬了一小口,研究着棋局,像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家地方,像是刚刚外头那个威风敲打宫人的元嫔娘娘不是她一般,如今显得十分小女人。
吴昭似乎刚刚换好衣服,整理着衣袖,看见湖心亭中的林暮亭,笑着上前,也落座在林暮亭劈面。
林暮亭抬头,便看见了吴昭,笑道:“诶,你来了,这是你钻研的新棋局吗?”
“嗯,你有兴趣?”
“这般新颖的棋局,我自然有兴趣了。”
“这个元嫔娘娘还当的舒服吗?”
吴昭突然说元嫔娘娘,林暮亭研究棋局的思想被打断了,怕羞地看了眼吴昭,挠了挠脖颈。
“你,你知道啊……”
“嗯,听说了。”吴昭伸手拿起茶壶给林暮亭和自己都倒了杯茶水,“不仅听说林女人如今已经成元嫔娘娘了,还听说,元嫔娘娘,威风凛凛,赏罚明白,吓了恶奴,敲打了各宫送来的眼线,可谓,实在宫中立下了威。”
“这个……”林暮亭欠美意思的笑着,手接过吴昭递来的茶杯,没有喝,指尖摩挲着杯壁,“你照旧莫取笑我了,姑姑说,该敲打时,一定要敲打,一味的隐忍,有一日一定会失事的,让我寻机杀鸡儆猴。我之所以逃到你这儿来,即是在那一边装得太辛苦了,在你这儿喘喘息。”
“装得辛苦,为何?”
“你想啊,我就是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小姐,一下子便成为元嫔娘娘,独居一座宫殿,每日要端着威严过日子,带着面具,还要搪塞那些各宫送来的眼线的刁难,难道不累吗?”
吴昭听着小女人一顿诉苦,露了笑,摇摇头:“这么多人想要坐到高位,那么多人眼红羡慕嫉妒你如今的荣华富贵,你倒还嫌弃了。”
“若真的,我才不愿意坐这个位子呢。”林暮亭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含糊不清道,“阿昭,我们做朋友吧。”
吴昭愣了,林暮亭要和他做朋友?可他们才认识没几天,见过两面,便要做朋友?更况且这座院子为什么能够和皇宫的宫殿连成道,他的身份也没有被实证过,就这么……做朋友?按理说,结合这两天视察和收到的消息,林暮亭应该是深藏城府之人,这般鲁莽,倒是让吴昭对林暮亭这小我私家看不太透了。
林暮亭如果知道吴昭现在心中所想,定会噗嗤一笑。林暮亭确实深藏心思不露于世,但她也是个小女人,也有单纯的一面。从小她朋友就只有霍追月一小我私家,谈得来的也就只有霍追月,如今多一个棋术高明的朋友,没什么欠好的,日后她来这里透气,也不会太尴尬。
她也渴望朋友。
“怎么了?”林暮亭看到吴昭愣在那里,露出疑问之容。
“无事,只是元嫔娘娘要跟我这个小小的守院下人做朋友,吴昭有些惊讶而已。”吴昭再一次拿元嫔娘娘的事情打趣她,想到刚刚林暮亭喊他阿昭,便道,“既是朋友了,你刚刚喊我阿昭,那我唤你什么?”
“阿酥,酥糖的酥,这是我娘给我取的小名。”
听之前一个伺候过她母亲的婆子说过,她母亲怀她之时,很是喜欢吃甜酥糖,便唤还在肚子里的她为阿酥,阿酥的小名由此而来。
“阿酥……”吴昭心中重复喊过这个名字,也不禁对林暮亭多了一分莫名好感。
林暮亭和后宫那些勾心斗角的女人纷歧样,她很智慧,知道该进则进该退则退,下水救人、扛板子自救、敲打宫人,足以证明她的勇和谋,谁会为救一个对敌而掉臂自己安危和背后筹谋之人的怨念呢?
说要同他做朋友,却没有质疑过她的身份,这即是平常小女人的心思了。
林暮亭研究了一会儿棋局,见天色不早了,便急遽向吴昭离别。
“棋局部署我已经记下来了,嗯……我回去将它解出来,明日给你,如何?”
“好。”
“阿昭,再见。”
林暮亭小跑到门那边,转头冲他招招手作别。
吴昭朝林暮亭点颔首,回了一个微笑,也算是作别了。
“单钧。”吴昭目送林暮亭进入小道,收起笑起身,负手站在亭外,喊了一个名字。
那个名叫单钧的人,一身锦衣卫装扮,不知从哪儿出来,泛起在吴昭面前,单膝下跪抱拳行礼。
“主子。”
“起来吧。”
“谢主子。”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全部妥当。”
“大婚当日,马上动手。”
单钧应下,吴昭眼中闪过一丝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