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抬高一点,再高一点。”今天的院子里特别热闹,君无忧站在一侧指点师墨出剑。
那日师墨败落之后,一直念念不忘,索性就让君无忧指导他使剑,君无忧近来开始修习破阵术,也清闲了不少,便没有推辞。
“对,就是这样,一般情况下,出剑之后要直直对上敌人的脖颈,越准确越好,手不要抖。”师墨不太能理解,他发现君无忧的剑术和她本人的气质有着极大的差距。
如果就这样看已往只会觉得她是一个生动开朗的假小子,至多有些痞里痞气。可前夜里他也是真真切切看见了,那个好逸恶劳的女人,收起了脸上嬉笑的神色,一双眼眸就此沉入寒潭,闪着细碎的剑光,勾起的唇角是肆意横行的不屑,拔出剑来的时候带着一股别样的狠辣。
一如她挥剑的姿态,剑剑都狠利致命,他有些想不明白,一个二十未至的女人,何以有如此狠毒的颜色,她盯上自己的那一刻,像是一匹潜藏在暗处随时准备撕咬猎物的恶狼。
“怎么了,敌人在前怎么可以走神?”君无忧看着师墨,那心情像是在看一个呆子。
“无忧女人,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师墨犹豫半晌,照旧决定开口询问。
“说。”君无忧将剑从他的手中拿走,自己拿在手上随意比划了一下,在心里悄悄摇头,这人也一般,剑也不行。
“华鉴山庄的武功路数一直都是这么……狠辣吗?”师墨搜肠刮肚半天,却也找不出比狠辣更适合的词语来。他以前从没和华鉴山庄的人交过手,一时也摸不清状况。
“嗯?”君无忧以为自己没有听清,她满眼惊奇,刚刚这小我私家是说了狠辣吗?
“没有吧,”君无忧感应奇怪,她和华鉴山庄的其他门生修习的其实是两套差异的内功,而剑术上也少有差异,原因倒不是她头角峥嵘,而是这样的武功路数比之一般门生日常修行的功法越发适合她而已,说到底照旧跟天赋有关。
“她和山庄其他门生修习得是两套功法。”从刚刚起就一直站在旁侧视察的云景晟出了声。
道尽闻言不由得抬眼看向他:“云前辈认真是纷歧般。”
“只是老夫见过你们山庄的武功而已。”云景晟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懊匚啪气,君无忧刚刚比划的武功,他也见过,正是几十年前他和君乐闯荡江湖时对方所用的武功路数,没想到,君正邱自己修习祖师爷传习的武功,却教给女儿自己已亡故的父亲所创的功法,真是不知道要说他什么好,这一家子!
道尽察言观色的本事也不差,他似乎看穿了云景晟心中所想:“云前辈,我家少主所用功法确实不是祖师爷所传习的那一套,而是老庄主几十年前自创的,这对少主有什么影响吗?”
“没什么。”云景晟恰似不想多言,独自摇着头走开了。
道尽不知在沉思些什么,君无忧和师墨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两人草草聊了几句,便罢这小件小事抛之脑后,谁也没放在心上。
“妍姐,你找见什么没?”徵涯身高不够,跟在寄妍身后,仔仔细细视察泥土上残留的痕迹。奈何时日已久,湖边又野草茂密,三人险些一无所获。
找了许久,三人颓坐在湖边,失魂落魄,能做的他们都做了,可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自那日之后再无音讯。
“少主,阿尽……”徵涯惆怅的埋起脑袋,虽然看着不太像,但怎么说他也算是个及冠的男子,这样在两个女子面前哭哭啼啼总是不太好的。
寄妍拍拍他的脑袋,示意他打起精神:“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你表哥真是把你宠坏了。”
徵涯的表哥就是道尽,其实两人年岁相差并不大,从小一块儿在华鉴山庄长大。可说来也怪,两人吃着同样的饭菜,练着同样的武功,道尽看起来却比徵涯不知成熟了几多。道尽从小时就以哥哥自居,认为是在外流浪的时候没有照顾好徵涯,才让对方看起来这么弱小,心中总有几分愧疚,通常总是不自觉偏向他,殊不知这样下来反而使徵涯看起来越发幼稚。
“才没有,”徵涯狠狠抹掉眼泪,用力吸了吸鼻子,却看见易娘递过来的手绢,“谢谢。”
“不客气,”易娘的目光中有些纪念,自家少爷小时候受了委屈也总是扑倒自己怀里哭,厥后却被人弄丢了,“你和小鹤倒是有些相像。”
“小鹤是谁?”寄妍和徵涯露出同样的疑惑,平日里荆盈盈和他们越发亲近,易娘话不太多,总是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们也曾奇怪过,既然荆女人是从荆家逃出来的,为何身边还带着一个荆家的下人。厥后才徐徐明白,易娘似乎不太像是一个下人,更不是所谓的荆家人,但她平日里少少谈论起往事,他们也保持着默契,从不去随意打探他人的过往。
“是盈盈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只可惜九岁那年走丢了,一直没有寻到下落。”易娘神色平静,这件事情已经已往许久了,她也能坦然接受事实了,“不知是怎么了,我最近经常梦他,他或许是在责怪我没有照顾好盈盈吧。”
微风从湖面吹掠而来,揉皱了一池的温柔与宁静,连湖畔的野草也随着一起摇头晃脑,那模样瞧着倒是有几分可怜。
一根根断草就这样飘落在窗台上,荆盈盈百无聊赖,无事可做,她爽性扯着野草,打发时间。
“盈盈姐,”苏敏是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你要真觉得闷,我们就出门走走吧。”
“不要,”荆盈盈拒绝得斩钉截铁,她觉得闷,并不是散散心就能好转的事情。其实,她修习医术自然明白修心是很重要的事情,平日里也甚少有心浮气躁的时候。
“盈盈姐,那你要不去歇一歇?”苏敏知道她不想出门,说是出门散心,也会被肖若叶派人一路盯着,玩也不痛快,跑又跑不掉,实在是憋屈。
荆盈盈看着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小敏,你……算了。”
“盈盈姐,你到底怎么了?”苏敏看见她在房里待了一个上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想我姐姐……”荆盈盈的声音越压越低,险些微不行闻。她很难受,整夜整夜的失眠,近来总是心绪不宁,她担忧会失事。
但苏敏照旧听见了,她开口笑起来:“盈盈姐,这有什么,等再过几天,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希望吧……”荆盈盈起身向卧房走去,可还没走上两步,突然脚下一软,整小我私家直直朝前栽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