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审问二

　　赵惇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匕首是直插入心脏的？”

　　“因为……因为这件事算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所以之后我有去探询过……”县令夫人目光躲闪，口中含糊其辞地搪塞着。

　　赵惇脸上收起了脸上那一丝淡淡地笑意，从凳子上起身，衣袖摇摆之间，绕过了县令夫人，走到她身后较为宽敞的位置。他冷冷地瞥了一眼低着头，跪在地上的县令夫人，口中平静地说道：“呵，你险些已经把自己的口供全部推翻了。那么现在让我来还原一下当夜的情景吧。那位侍卫入狱之后嘴巴很牢，严刑逼供也不愿说，明显不是要求死，而是等着躲在后面的主子来救自己。这样的人，会直接戳穿自己的心脏，乱来三岁小儿呢？”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不带侍女，就带了一个伙计，用四坛酒就放倒了所有人，还让整个狱牢里的监犯都陷入甜睡。这是因为你用了迷药和迷烟。宿醉之后，你们却都没有极端不适，还能处置惩罚尸体，也是这个原因。那把匕首也是你们带进去的，因为当天没有别人收支。推断到了这里，事情就很清楚了。你们假借送饭，迷倒了所有人，然后拿走钥匙，杀死侍卫，再将钥匙放回狱卒怀里，装作也醉了的样子。

　　既然不是自杀，那就是他杀。你是动不了手的，那么下手的人就是那个伙计。既然如此，他应该也不是伙计，而是于家的人。这个案子没什么难度，那个伙计自己嫌疑就大，那把匕首更是值得怀疑。久久没有破案，出了因为你这个县令夫人牵涉其中……怕是吏部侍郎于大人没少知会你们吧？那可是掌管官员考核事务的吏部啊。我说的对差池？县令夫人。”

　　说完后，赵惇蹲在这位县令夫人的面前，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位已经被自己所说的事实吓得面如发青，如同掉进冰窟一般，冷汗重新发根上渗出，满脸汗水的县令夫人。

　　“我……我、我……”她越听越是手脚冰凉，满身哆嗦，心脏一下子紧缩了起来，似乎一条冰凉的蛇爬上了脊背，舌头似乎也打结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别我了。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现在就是要搪塞于大人。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要不要主动跟我招供，随你。横竖你不招供，我也有措施逼你招供。慌成这副模样，我说的肯定是真相了是不是？”

　　县令夫人畏惧得全身发抖，失神的眼睛在房间内不停地扫视着，门口站着一个仆从模样的人，桌子上放着的口供和证物，墙上挂着的一把剑，坐在凳子上低头书写口供的长公主，另有这位蹲在自己面前，嘴角带着笑意的驸马爷……她叹了一声长气，低下头去，全身有些瘫软，不是不想挣扎，而是挣扎不动了。她满脸张皇，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我愿意帮您指认那个假扮伙计的人，我认得他的脸。”

　　“心意很好。希望那人没有易容吧……这段日子你就住在军营，这里宁静。”

　　赵惇听完，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拍了拍县令夫人的肩膀后就朝着姜枫的位置走去。他心中明白，且岂论那人有没有易容，就单单一个问题，他是生照旧死？于仁让他做完事情后是否会留他一命，若是死了，尸体又该在那边。若是在世……

　　他来到姜枫身边，拿起那张已经书写好的口供，宣纸上还留存着淡淡的墨香。赵惇看了一眼险些已经被全部推翻的口供，点了颔首，没有问题了，便笑着对姜枫说道：“幸苦你了，枫儿。”

　　姜枫低垂着眸子，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赵惇的话，抬起头来浅笑道：“不辛苦。”

　　赵惇笑了笑，回过头要县令夫人从地上起来，在这张口供上签字画押。县令夫人虽然照做，从地上起来后，战战兢兢地走到桌子前，用哆嗦的手写了自己的名字，只是那字比狗爬强不了几多，弯弯扭扭的。

　　事情解决了，赵惇让五经将县令夫人带去营中其它的房间好生看管，顺便让他和霍良说一声，这几日需要注意有无生人进入。若是有，自然是不要让他靠近县令夫人的房间。他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杨清杨冬一案到此算是解决了，只是该如何趁这个时机扳倒于仁？

　　思索了许久，照旧轻轻一叹，仅凭借着杨家一案，兴许是扳不倒于仁的。究竟是他儿子于淳做的，他可以推的一干二净，体现自己完全不知道那位已经身亡的逆子做了这种天怒人怨的事。要是自己知道，那肯定会将于淳带到皇上面前，任凭皇上处置的云云。

　　呵，念书明理。官越做越大，反倒连亲情二字都可以用来交易，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与禽兽有何区别？想到这里，赵惇才总算明白了，原来所谓的政治斗争，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朴的。这是，会死人的，死的也许还不是一小我私家，是十人、百人、千人。为了自己的位置，甚至可以将天下黎民都拱手卖出，以保全自己的荣华富贵。

　　何等可笑。

　　赵惇将那张写有口供的宣纸轻轻折好，对着姜枫笑道：“枫儿，我们回家吧。”

　　“嗯。”姜枫轻轻应了一声。

　　……

　　越日早朝，赵惇参了吏部侍郎于仁一本，弹劾吏部侍郎于仁的儿子于淳在苏州滥杀无辜，奸淫有夫之妇，导致腹中胎儿流产。事后杀人灭口，抛尸于野，罪大恶极。杨白两家告官无门，杨冬兄长杨清在京城伸冤一年，无人接手，他一怒之下，入室杀了于淳。当日自首，被判秋后处决，此乃冤案，还望皇上明察。

　　姜武闻言震怒不已，将于仁叫出列，拿起折子便砸在了他脸上，要他立刻自查。又将刑部尚书宋云叫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痛骂，令他三日内将杨清一案彻查清楚，三天后的由宋云亲自开堂审理，他要在大理寺旁听，当堂知道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