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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焰雕弓

第四章 密林私语

赤焰雕弓 月中禾 2076 2019-02-27 17:11:16

  也不知哭了多久,天色徐徐暗了下来,鲁雨田彷徨四顾,纠结了一阵实在别无他法,只得批草寻路,慢慢往山下走去。鲁雨田所处的山坡距离河谷并不甚高,只有不足五十丈,待下到谷底却也用了快要一个时辰,此时夜色已经大暗。

  鲁雨田连惊带怕,又饥又饿困倦不已,下山时衣裤也被树枝刮破了多处,狼狈不堪,心中不禁苦楚惆怅。此时山中寒意渐起,不知什么鸟兽磔磔怪叫,令人心悸。

  鲁雨田在河谷周围搜集了些干枯树枝,点燃一小堆篝火,火焰虽然不大,但胆子却稍稍壮了些,身体也徐徐暖和起来。

  蒸蒸热气正熏得鲁雨田奄奄思睡,半山腰却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之声,似乎有人在荆棘中努力穿行,发声之处虽然距鲁雨田较远,但在夜间山谷之中却听得清清楚楚。鲁雨田霍然惊起,急遽用石头将火苗压灭,将身体斜靠一丛树枝下面。

  山腰中传来两人的对话声,正是从斜洞中寻迹爬出来的乌野和斡卢保二人。乌野等人冲进小木屋之时,鲁公后将小木屋炸毁,随后又将石洞中的火器库引燃爆炸,金人死伤多数,等发现鲁雨田逃遁时的斜洞时,只剩乌野与斡卢保两人,鲁公后不知所踪。

  乌野与斡卢保大为痛恨,火烧火燎地终于爬出洞口,忍不住对鲁公后破口痛骂。

  鲁雨田听叫骂声知道是围攻小屋的两名金人,吓得全身蜷曲,连大气也不敢出,幸赖实时将篝火扑灭,再加上晚间密织的山树遮掩,乌野二人在惶急之中并未觉察。

  乌野道:“他奶奶的,这山中到了夜里还真是冷得打紧,我看咱们二人也不必着急寻找那姓鲁的了。不外咱们可得点上一堆火来,免得冻死在这里,那可划不来得很。”斡卢保哼了一声算是回覆,似乎下午的怒气还未全都消了。二人攒了些硬柴点燃,一时火光腾起,树枝被烧得噼噼啪啪作响。

  过了好一阵子,斡卢保才道:“那小娘子声音俏生生的,想必是个美人,夜晚的山路难以行走,你我两个男人也走得费劲,谅她也跑不了多远,只可惜不要让野兽吃了。”说罢贼忒兮兮地笑了几声。

  乌野道:“你别只想着追那娘们儿,可不要忘了咱们目的。”乌野自怨自艾了一刻,似乎有些不满,又说道:“也不知道咱们王爷是如何想的,天南地北地让咱们寻找这个劳什子鲁公后,今日差点死在他手上。”说完又狠狠地骂了鲁公后几句才算解气。

  鲁雨田处在山风下处,声借风力,传到耳朵里虽不甚大,却也听得真真切切。鲁雨田听其中一名金人提到什么王爷,心中马上凛然,暗想自己一家在山中隐居了十几年,却不知什么时候引起了金国哪个王爷的注意,这些人又如何知晓自己与父亲隐身于此?鲁雨田想了片刻毫无头绪,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斡卢保继续说道:“鲁公后将木屋和石洞炸毁,前后左右找不见有什么地方能够藏身,说禁绝已经赴汤蹈火,化为肉泥了。”

  鲁雨田早预料父亲肯定凶多吉少,但听这个金人话头,似乎在木屋及石洞周围遍寻过了,那石洞别无可逃之处,父亲死于爆炸之中似乎越发确凿,心中猛然悲戚,差一点就哭作声音,无奈强敌旁伺,只得强自忍住,一只手掌将樱口紧紧捂住,银牙紧咬,连啜泣之声也不敢叫发了出来,只是泪如泉涌,不停线地滴在地下。

  乌野高声道:“死便死了,那姓鲁的自己要将自己炸死,我也没法,回去了王爷要骂便骂,要杀也随他,横竖我死活也变不出个鸟鲁公厥后。”

  斡卢保沉吟片刻道:“我琢磨王爷叫咱们冒天大的险来宋国寻找这个鲁公后,应当有此外意图。”

  乌野心思粗鄙,不耐烦斡卢保在一旁推测,没好声气地说道:“管他什么意图不意图,王爷派你我来捉人,咱们鼎力办完差事就好,整天啰里八嗦的,烦人不烦人!”

  斡卢保与乌野搭档数年,深知此人鲁莽蠢笨,只是嫌他稍早前当众羞辱自己,使人拉不下脸面,故而反目,此时就只剩自己与他为伴,便消了泰半气恼,继续说道:“否则,否则,你且听我分析一番,看看是不是我说的原理。王爷今番让咱们寻找的这个鲁公后,你可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乌野道:“不知道。”

  斡卢保道:“此人乃是宋国制造火器一等一的妙手。王爷派人打探了多年,前月才终于从一个宋人得口中得知他的行踪。”

  鲁雨田听到这里名顿开,原来爹爹的行踪泄露自一位宋人之口。爹爹携家移居山中一事知情者甚少,即即是山中有打柴放牧的偶遇,也无从知晓这木屋的主人是谁,爹爹出山进山向来小心翼翼,谅来不致引人注目,这报密宋人到底是谁?又为何将父亲的身份泄密给金人?

  鲁雨田苦思无果,茫然失神,转念眼中一亮,脑中突然闪现出一小我私家影来,怔了半晌,又不住轻轻摇头,心道:“断断不会是他,断断不会是他。”心中如此想着,似乎要迫使自己要将适才脑中之人排除出脑海,但隐隐约约的意识之中却仍是坚定地指向于他,终于犹犹豫豫,下不定决心。

  鲁雨田不敢继续想下去,脸颊一阵发烧一阵发凉,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乌野接着斡卢保的话问道:“既然那姓鲁的是火器妙手,王爷让咱们把他捉到大金国去,自然是想让他助咱们大金国一臂之力,将宋国那个狗天子也抢已往。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看你是放屁加打嗝,多有一想(响)。”

  斡卢保嘿嘿笑一声道:“你还记得临行前王爷对我们有什么交接么?”

  乌野道:“这个谁敢忘记了?王爷嘱咐咱们此事万勿声张,越发不要让皇上知道了。这又如何?”

  斡卢保道:“若是真的为了咱们大金国,王爷有何须有意隐瞒皇上?”顿了顿,又接着说:“我料此事很不简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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