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连忙已往扶他，东方洛染也走了过来。
“可有感受好些？”
雪璃月瞧了眼她的样子，脸色白得吓人，却是轻笑一声，“你这眼神，就似乎我马上要死了咳……咳咳……”一句话未完，便牵扯五脏六腑一阵气血翻涌，生生咳出口血来。
乘风赶忙找来手帕。
东方洛染皱紧眉，“你这副样子，恐怕很快就能如愿了。”
“我不会先离开。”他突然道。
东方洛染没想到雪璃月会这样说，“你应该清楚，离开走会越发容易些。”
“容易？”他笑了一声，“如今风声正紧，想要出城的人必会受到严格的盘查，以我的伤势恐怕更会引人怀疑，你想要怎么容易？城内的某处突然泛起了目标么？”
竟是看穿了东方洛染的计划。
东方洛染睫毛轻颤，知这人最是难哄，“那你也该知道，我不是肯为别人冒性命危险的人，城中去处我都已知晓，凭着易容术，想要脱身并非无可能。”
雪璃月的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恼怒来，天师府的秘闻，这次他们面临的对手实力超出了以往，更况且正处于对方的天罗地网中，“万一你逃不掉呢？届时牵扯到的工具何止你的真实身份，你怎么敢去赌这一个可能？”
她知道，所以她才不敢赌。
东方洛染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她重活一世，本就是赚下的，就算情况真的糟糕彻底，也不亏，但雪璃月，她不想看到他折在这里。
他的人就该如同他的名字，清冷如月，孤苦如月，高屋建瓴，怎能沾染灰尘，苍白若纸？
看到雪璃月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时，东方洛染就已经这样想了。
一时间双方僵持，谁也不愿退让。
房内的气氛徐徐凝固，乘风连大气都不敢出。
雪璃月叹息了一声，“瘦死的骆驼终究比马大，你相信我，我轻易不会有事。”
“更况且就算情况到了糟糕的田地，你我二人在一处，总会比离开了得力些。”
他赌不起。
若他在，即是支付了再多的价钱，也总有措施保住她。
若他不在，那一丝丝失去的可能，都让雪璃月心中戾气横生。
一番扯皮，终究照旧东方洛染败下阵来，雪璃月决定的事轻易不会改变，更是软磨硬泡，有一千种法子让东方洛染妥协。
东方洛染的心中有些憋屈，却又诡异的有些庆幸。
要是就这样一起死了，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最起码某人是愿意的。
这样想着，居然有了种美滋滋的感受。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紧接着即是一阵喧哗。
惊雷推门走了进来，神色凝重：“尊主，天师府的人来了，正在一楼盘查所有客人。一楼盘查完，应该就轮到二楼了。”
屋内人具是神色一凛。
来得居然这样快。
楼下被天师府的门生看死，一楼的琴声停了，隐隐传来客人们不满的嘟囔声另有女子的惊呼与啜泣。
东方洛染关上窗，冷笑，“枉天师府自诩正派，门下门生做事，也是这般粗鲁不讲理”。
这所谓的正道，也不外是占据了一个道德至高的名头而已，真触及到了自身利益，什么君子风范，克己守礼，什么正气凛然，便都通通喂了狗。
寒山心中着急，人都已经在楼下了，这东方小令郎另有心情批判正道的虚伪，这宁小郡王的脑子可真是……
东方洛染似完全感受不到寒山的焦急。
她看着楼下的喧闹，似乎在入迷，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东方洛染的嘴角露出一个笑。
“既然你不想走，我倒是又想到了一个主意。”她看着榻上面色虚弱苍白的人，笑了。
这笑突然间多了丝不怀美意的味道，带着几分狡黠。
气氛因为这笑放松下来。
寒山的眼皮却是突突直跳。
片刻后，东方洛染说出了她的措施，包厢内的温度骤降至底，宛如冰封。
一楼。
“你呢？可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的少年？或者看到其他什么可疑的人？”一天师府门生正在询问一人。
“没、没有。”那人显然是被这来势汹汹的架势吓到了，说话都结巴起来。
“嗯，行，去那边等搜身吧。”
那人便乖乖依言走了已往等在后面，前面两名天师府门生正在仔细搜一其中年商户的身，其中一个门生用手仔仔细细地捏过商户的衣袖，确保其中不会有任何藏匿所要之物的可能。
隐在楼梯暗处的人见状轻轻嗤笑了一声。
倒是学智慧，知道不能只靠衣着了。
可惜，这世上哪有受得完的骗？
“这位小道长，你们不是出家人么？出家人怎么能随便搜女子的身呢？”
那天师府门生便举出一张令纸，“这是官府的文书，天师府失窃，由天师府协助官府追查盗贼，我们这是办案，况且搜身的是女门生，女人畏惧搜身，可是心中有鬼？”
“我……我……”那女人再说不出话来。
永丰镇依靠天师府才有如今的繁荣，天师贵寓失窃，当地官府虽然会尽心尽力配合了。
一楼的排查还在继续，隐在暗处那身影却不知何时消失了。
两炷香后，随着咚咚的脚步声，包厢的门一间一间被敲开。
一楼的消息二楼的客人们自然是知道的，既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势力，又有官府的文书，寻凡人等那里会去触这个眉头，皆乖乖地听天师府门生的部署，只盼着早日视察完洗净嫌疑，好早些离了这是非之地去。
直到来到一间包厢门前，那两个守门的侍卫抱剑而立，冷冷地看着天师府的一众人，既不退让，也毫无配合之意。
领头的天师府门生脸色暗了暗，但看对方的气势，似乎也并非轻易之辈，到底是天师府教出来的门生，审时度势、基本礼仪皆是未曾落下。
“两位兄台，不知主家哪位？天师府宝物失窃，全门上下心急如焚，还望行个方便。”
那两人照旧立于门前，既不言语，同样也不退却，只冷冷地看着他。
那门生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正欲发作，门却是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既然想查，那么就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