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善行事低调,又是在五代府内制作石磨,虽然有许多小史也来买石磨,但是并没人去密告他,以至于卖了很长时间官府都不知情,所以才抓了那些明目张胆的投机商人。
两名铁官丞对视了一眼,其中一名问道:“陈善是何人?”
“陈善乃是五医生之家……”
殳说到这里,咽住了话头,偷偷看着两位铁官丞,心里恶毒的想着,人家可是有爵位的,你们看着办吧!
“胡扯,五医生之家岂能干这种事情?”
一位铁官丞呵叱道,五医生享有三百户的食邑,已经是富甲一方的高爵了,哪里会铤而走险?
“铁官丞,此事千真万确,是小人亲眼看到的呀!”
两位铁官脸色一凛,其中一位铁官丞一脸谨慎的问道:“此事可真是你亲眼所见?”
“是的,小人亲眼目睹!”
两位铁官觉得事关重大,他们倒不是忌惮五医生爵位,秦国律法以严酷闻名,当年秦孝公时期,太子犯了错,太子师令郎虔就是秦孝公的哥哥,因此受了连坐之罪,被割去了鼻子!
王子犯罪与民同罪,连一国之君的哥哥都被割了鼻子,况且一个小小的五医生?
正因为如此,执法之人不能有一丝差错,若是制造了冤狱,也是要处于重刑的。
“你可知诬告他人也是要处于重刑的!”
在秦国,虽然检举他人犯罪有功,但如果是故意栽赃陷害,对不起,那是要处以重刑的。
“小人不敢……连小人作坊里的匠人都是陈家跑出来的,小人可以亲自指证,绝无虚言!”
殳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想检举立功,好减免罪责,像他这种白白胖胖的投机商人,既无技术也无体力,若是被收为奴隶,在官府工业作坊里,只有打杂做苦力的命了。
“好,既然如此,你就跟我们一起到五医生府,若真如你所言,也算检举有功。”
两位铁官丞带着一群官兵押着殳来到了五医生府,直接闯了进去。
陈善连忙从屋里迎了出来,陈子安也跟了出来。
陈善见两位铁官丞带着一群官兵早已把五医生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再看投机商贾殳也跟在一起,一脸的幸灾乐祸,就已经明白了八九分。
但却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向两位铁官丞施了一礼。
“两位铁官丞,如此兴师动众,不知所为何事啊?”
“陈善,有人举报你私自制造农具,可有此事?”
两位铁官丞站在院落中,背着双手环视四周,一副公务公办的样子。
陈善笑着说:“铁官丞,你误会了,是研制……不是私制。”
“研制?”
两位铁官丞不由一愣,研制和私制可是天壤之别,一个是发现缔造,应该奖励,一个是私自仿制生产,扰乱市场秩序,应该重罚!
“没错,这石磨原先是没有的,是我儿陈子安研制出来的。”陈善解释道。
两位铁官丞并不认识陈子安,没想到这位五医生居然是个少年郎,让他们感应很是意外。
但五医生已经属于高爵了,两人虽有质疑,也不得不向陈子安行礼。
“五医生,此事事关重大,这石磨可真是你研制出来的?”
陈子安还了一礼笑嘻嘻的说:“没错,石磨正是在下研制出来的。大王赐我三百户食邑,我总不能吃闲饭吧,于是就鼓捣出了一副石磨,可以将小麦磨成粉,做成种种美食。
这样就不用吃麦饭了,想必二位已经吃过咸阳城里的臊子面吧?”
两位铁官丞一听,马上口舌生津,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臊子面他们还真吃过一次,只是没有细究这种美食是如何做出来的。
“莫非臊子面就是用这种石磨……磨麦粉做成的?”两位铁官丞名顿开。
陈子安背负着双手,抬头向天,装出一副老成持重感伤不已的样子:“是啊,为了研究石磨,星转斗移,夜不成寐,我陈子安可是泯灭了不少心血呀。
如今总算大功告成,我心甚慰,已经推广给部门农户做了实践,他们做出了好吃的臊子面,说明石磨技术已经成熟了。
现在我决定把这项成熟的石磨技术,无偿奉献给官府,造福于民,也算是不负王恩。”
陈子安早就赚够了钱,现在却说的堂而皇之,明明是一个搬运工,硬说是自己发现的,还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想想还真够无耻的,但是没措施啊,只能这样了。
没想到连那位铁官丞居然他被感动了。
“五医生,你真是……贤德之人啊,你发现石磨有功,我们一定会上报朝廷,为你请功!”
陈子安有些不舍的说:“工坊里另有部门石磨和一些工匠,全部上缴官府工坊吧,还请你们能够善待这些工匠,他们也是为发现石磨出了力的。”
“五医生,你放心,剩下的石磨官府会依律征购,不会让你亏损的,这些工匠也凭据官府工匠厚遇,给予奖励和晋升爵位的时机。”
“那就多谢两位铁官丞了。”
陈子安向两位铁官丞施了一礼,他早就研究透了秦国的律法,为他手下的这些工匠宽免了罪名。
殳看到这里傻眼了,本意为举报陈家会立功减罪,没想到人家不光无罪另有功,正忐忑不安,忽听铁官丞一声暴喝:“你这个市侩可知罪?”
殳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只是他生性狡猾,连忙跪下求饶:“饶命啊,我也是发现石磨来着……只是不知道五医生也在发现……”
“放屁,你那叫私自仿制!竟然诬告五医生,事到如今还想狡辩?给我拿下,将其手下工匠一律押解到官府工坊,充当奴隶!”
铁官丞一声令下,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兵一拥而上,将殳和他手下那帮工匠全部绑了起来。
这些工匠原来是陈子安手下的工匠,只因见利忘义,被殳挖了墙角,本以为能多赚几个铜钱,没想到落了个充为奴隶的下场。
“五医生,我们当初也是为你做石磨的,只是一时糊涂……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我们一次吧。”
这些工匠哭喊着,向陈子安求情,他们虽然是低贱的手艺人,但终归是自由之身,若是做了奴隶,一辈子就没指望了。
陈子安有些不忍,究竟这些工匠上有老下有小,也要养家生活,放在21世纪跳个槽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这些工匠运气欠好,跳到坑里去了。
“两位官丞,这些工匠也曾经帮我做过石磨,只是厥后被人重金挖走了,可否饶他们一次?”
“不成,这些工匠贪财好利,和市侩同污合流,不行饶恕,况且要按律行事,岂可随便饶恕?带走!”
两位铁官丞断然拒绝,陈子安这才意识到秦国的律法是说一不二的,这些工匠不是因为跳槽的问题,而是加入了私造农具。
陈子安虽然有些不忍,但是也没有措施,谁让他们见利忘义呢?纵然自己想救也救不了他们,算他们活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