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宁愿宁可。”秦氏咬牙道。
以前就一个庶房的叶梨采，秦氏已经觉得糟心了，现在却来了一个更猛的叶棠采！就连她的大郎，也娶不到这样高门第的媳妇，现在却自制了一个低贱的庶子！
秦氏现在的心情……真是难以形容啊！
她向来提防着老二和费姨娘，也提防着还年轻的白姨娘，更万万想不到，最老实天职的老三，居然作妖了！
“太太，三奶奶进门时，拉了足足三辆马车的妆奁，你说，里面到底有些什么？”绿枝双眼骨碌碌地转着。
姜心雪一双眼便有些瞪红了，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牡丹绫帕：“一个被放弃的嫡女而已，能有什么妆奁！”
她的声音带着点酸溜溜的。妯娌之间难免较劲，身世和容貌她已经被弟媳比了下去，若叶棠采的妆奁再压她一头，这叫她如何在府里抬起头来？
“听听外面的蜚语，那靖安侯府和张家铁了心一床锦被遮尽羞，现在要高嫁张家的是叶梨采，自然是样样好的都供着她。那叶棠采，自然随便打发！”姜心雪道。
秦氏不作声，默认了姜心雪的说法。
人，有时就是如此薄凉和残酷。纵然以前如何的千娇万宠，等失去了价值，便会滚入泥泞，翻不了身！
她，不就是例子吗？
以前她也是家里千娇万宠的女儿，是风物的褚家姑奶奶，每次回娘家都被人前呼后拥的，继母颔首哈腰地迎着，现在，却是种种拉踩！
“以后，有她哭的时候，咱们先不管她。”秦氏咬牙道。她又想起了昨晚梅老太君的镇压，她纵然有心搓磨叶棠采，也不敢这个时候触霉头。
……
及至褚云攀下课，已是中午。
他走进穹明轩的小厅，予翰跟在后面，手里还捧着一摞书。
叶棠采端规则正地坐在桌边的圆凳上，惠然在桌上布菜，依然是昨晚同款菜式。
“三爷下课了。”秋桔捧着一个托盘过来，她看到予翰手里的书，不由想起今早乔嬷嬷的话。“三爷今天学了些什么？”
褚云攀拂袍坐下，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知道。”
秋桔一噎：“都不听夫子授课的么？那什么时候下场呢？”
褚云攀却嗤一声笑了，唇角带着略略挖苦的弧度：“我们褚家人下场科考，不是很可笑么？”
“可，爷们明明都念着书呀……”
“我不外是为了应付父亲而已，否则谁要去念这破劳什子书。”说着打了个哈欠。
秋桔整小我私家都欠好了。这个姑爷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怎么办？
“摆饭！”叶棠采瞪了她一眼。
秋桔心里发堵，却欠好再说什么，只把托盘放下，托盘上是两个成窑青瓷小炖盅，掀开盖子，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叶棠采笑道：“我刚想喝陈贵楼的野鸭汤，三爷也尝尝。”
他这么瘦，得好好补一补才行。
穹明轩没有厨房，叶棠采一大早就让庆儿到陈贵楼买了两盅炖汤。因着伯府油水实在太少了，庆儿给了门房二三十个铜板，门房倒给庆儿行了方便。而且还好生替庆儿瞒着，否则被太太等人知道了，就拿不到钱了。
褚云攀一怔，然后点了颔首，伉俪二人默默地用起饭来。
吃过饭，褚云攀就回兰竹居了。
叶棠采瞪着秋桔道：“适才你在乱说什么呢？”
“我……只是替女人不值。”秋桔扁了扁小嘴，“张博元可是十三岁就过乡试的少年秀才，是有名的才子啊！我只是想，姑爷在家势身世上已经输了一大截，既然也在念书，若能考个功名回来，女人至少能在面子上悦目点儿。可是……刚刚女人你瞧，他竟一点上进心也没有。”
“行了。”叶棠采白了她一眼，“我嫁给他，并非冲着革新他而去的。考什么功名，当什么官，我还不稀罕呢！他能这般陪我用饭就好了。”
伉俪之间该如何相处，她直到现在还弄不懂。
像前生她和张博元一般两看相厌？或是像爹娘一般，一个满心都是此外女人，一个痴痴念念求而不得？或是像祖父祖母那般，祖父待祖母尚可，而祖母却冷冷淡淡地为他应付一群继子继孙。
可岂论哪一种，都不是她所憧憬的生活。
或者，像现在这样，他能够安平静静地陪着她用饭，饭后就各忙各的。待未来时机成熟，就分居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未来各人熟悉一点，圆了房，就生一双子女。
给他纳妾？这是不行能滴！
前生她才被叶梨采这个妾室欺了一辈子，这一生，明明她掌握着丈夫的生杀大权，为何还要为了所谓的名声而给自己添堵？
他这样碌碌无为就最好，只能靠着她过日子，任着她搓圆按扁，不敢作妖。她卖力赚钱养家，他卖力在家貌美如花！
叶棠采越想越兴奋，嗯，不错不错！她就这样计划好了自己的未来！
……
因着昨夜梅老太君的镇压，秦氏和费姨娘等人都不敢出来生事。
叶棠采顿顿饭都让庆儿到外面弄些好料回来加菜，换着花样地进补，这小日子倒过得有滋有味起来，自家良人脸色似乎被她养得红润了几分！叶棠采颇有成就感。
就这样过了十二三天，这一日，秋桔拿一张描花信笺进来：“女人，家里来信。”
叶棠采接过信笺一看，微微一笑：“是小姑。”
却是叶玲娇给她递信来了。
“上面写什么？”惠然和秋桔凑了过来。
叶棠采一目十行：“张家昨日登门，已经议定了叶梨采的婚期，我娘倒是大安。”
虽然有叶玲娇的信，但叶棠采照旧想念温氏了。而且现在叶梨采的婚期定了，总要发生点什么！
“惠然，你去给家里下张帖子，明天我要回去给我娘探病。”叶棠采道。
“可是……现在是二太太当家，若她有心为难，说没空接待，咱们进不了门怎么办？”秋桔道。
叶棠采眼里却闪过一抹讥笑来：“你放心，咱们回去，二婶定大大的接待，咱们尽管回去就是了。”
秋桔一想孙氏那性子，脸色一变，却是明白其中关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