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海结印的速度越来越快，妖元消耗也逐渐增大，脸色愈发苍白，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治疗术消耗的并不光是妖力，而是木海的生命力。
也得亏木海是野草成精。
正所谓野火烧不尽，东风吹又生。
不用片刻，木海脸色又变得苹果般红润，生命力获得了恢复。
另一边，大蛇的伤势逐渐获得控制，也恢复了些许行动力。
石台在一边盯着大蛇，一旦这条妖蛇有所异动，他便立刻暴起杀蛇。
石台浑然不知自己眼中透露着兴奋，脸上写着：
“你快点偷袭木海，这样我才好一拳打爆你的蛇头。”
大蛇看在眼里，不敢妄动。
石台见状，外貌古井无波，眼中的失望之意却掩盖不住。
大蛇掩盖不住自己的眼中的欣喜之意，头颅被木海按住治疗，尾巴却止不住在湖中摇动。木海看在眼中，心道：
自己莫不是救了一条披着蛇皮的狗？
大蛇此时也意识到自己涉世不深，暗骂自己是条贱蛇。
被人走抵家门口打了，打完之后自己还要当舔狗，真不是个工具。
然而形势所迫，启灵化形的诱惑，每一个具有智慧的野兽，都拒绝不了。
大蛇距离化形只差临门一脚，若是没有法妖启灵，那就只有古法成妖，但如今这世道，成妖何其艰难？更况且古法。
所以，一个法妖，纵然不会启灵之术，不管走到哪儿，都是妖精们的座上宾。
深山老林中，人迹罕至，多有妖迹，或许会有法妖现世。但又正是因为深山多妖，即即是如大蛇般强悍的妖兽，也无法寻找到一处安身之地，索性退居城中，占据这城中湖，期待着哪天会有法妖经过。
然而，如今世道，妖精且不算多，法妖更是稀少。
更况且，法妖的脸上，又没有写着法妖二字。
故成妖之路，各凭天命。
这也是木海恰好感应到了湖中有妖气存在，心中好奇，这才带着石台打上门去。
否则，这大蛇错过这一次时机，又不知等到猴年马月。
木海不知道自己法妖身份的特殊，只是记得师傅说过：
“小波呀，会启灵术的小妖，在人间最是受接待，你想不想学啊？”
于是木海便在木槐的坑蒙诱骗下，开始学习启灵之术。
又不知何时，木槐将这启灵之术，作为木海的下山考核，木海这才彻底掌握。
湖中，看着眼前的摇头晃脑的大蛇，木海也是一阵头疼。
自己为何要好奇心作祟，跑到湖心来看蛇呢？
已经允许了要给小麻雀启灵了，现在又多了一条蛇。
木海悄悄懊恼。
要不，把这条蛇烤了，一劳永逸？
一个邪异的想法泛起在了木海心中，把木海自己吓了一跳。
木海回过神来，却发现石台也吧嗒着大嘴，这才发现原来空气中弥漫着肉香。
我就说，肯定不是我起了坏心思。
没错，就是你这条蛇精蛊惑我。
一记藤条打在大蛇的大脑袋上，大蛇不知所以，欲哭无泪。
看着大蛇可怜巴巴的样子，木海终于认命。
“我走了，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不要惹是生非。明天我再来找你。”木海宛如老情人一般，抚摸着硕大蛇头。
大蛇点颔首，车灯般的大眼睛中却闪着泪花。
木海转身便逃。
这八成是条母蛇，师傅说过：
女人若是洪水猛兽，女妖即是洪荒怪兽。
木海心中惊骇，连忙拉上石台，向岸边跑去。
“对了，你还没有名字吧，既然作为你未来的师傅，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木海倒是有做师傅的觉悟，即便内心惶遽不安，仍然不忘大蛇的终身大事，远远对湖中说道。
那湖中大蛇泪光闪烁，眼中满是期冀。
“那你就叫小蛇吧。”木海稚嫩的声音远远传来。
大蛇如遭雷击。
待木海的身形消失不见，大蛇才徐徐下潜，没入水中。
……
木海与石台回到路边，这才想起来自己让胖子在路旁期待，心中略有愧疚。
一辆SUV靠在路边，胖子将靠椅后方，在车上打起了呼噜。
木海这才发现夜已深，四周早已无人。
江城在江南一线，并不算发达的都市。除了寥寥几处酒吧或歌厅，其他地方倒是寂静。
木海走到车前，只见胖子已然睡着，倒不意外。只是，一只小麻雀在车内扑棱，见到木海与石台靠近，焦急地在后窗玻璃上磨蹭。
木海见状，不由发笑。
“倒是把这个小工具忘在这里了。”
木海准备上车，却发现自己打不开车门。
这是胖子从车内把车反锁了。
“胖子！”木海看着车内的胖子，高声喊道。
胖子却雷打不动，不知道是车子的隔音效果太好，照旧胖子睡的太死了。
木海见状，不由皱眉。
“石台。”
“是，师傅。”石台如同木海肚子里的蛔虫。
便见石台走到车旁，抓住车门，轻轻往外一抓，“哐啷”一声，车门就应声脱落，睡在倾斜车椅，头部靠在后门的胖子，被这炸雷一般的声响惊起。
片刻后，胖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开车，哭哭咧咧道：
“小老爷，您说您有什么事，可以冲我来，干嘛跟车过不去呢？您自个还得坐在后座儿呢，这没车门儿，兜着风那也不舒服，您说是不是？”
“你说真的？”木海淡淡道。
胖子感受自己有些蠢，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立马改口道：
“小老爷，我这不是心疼车吗？您看我这车，德国……”
“停！”木海打断了胖子。
任这家伙在这里哭诉，他能说上一宿。
“胖子，你知道这四周哪里有住处吗？”
“住处？”胖子闻言，试探道：
“小老爷你们要找酒店住宿吗？”
“酒店？”木海疑惑道。
胖子意识到自己面前似乎从古代穿越过来的两人，改口道：
“就是客栈。”
“原来如此，你猜的没错，我们简直是要找一处客栈。”
“小老爷，住客栈哪有住家里舒服，恰好我在江城有几套屋子，不如你到我家里去睡？”胖子见木海问到住处，自觉终于要脱离苦海，习惯地客气道，脸上还挂着谄媚的笑容。
“既然施主如此热情，那我也只能敬重不如从命了。”木海双手拜谢。
胖子闻言，心中万匹羊驼飞跃。
为什么要接二连三地往火坑里跳？
没措施，既然话都说出口了，哪有忏悔的原理。
胖子开着缺了一侧后门的车，沿着江边，载着两妖一鸟，在黑夜里渐行渐远。
……
“胖子，你家好大啊！”木海抬起头，看着眼前三十多层的商品房，不由赞叹道。
“小老爷，这些都是商品房，其中最自制的一套，都要百多万，我也只是这两年混的还不错，才在这里又买了一套房。”胖子连忙解释道。
“噢，原来你混的这么惨啊。”
杀人诛心！
胖子忍着心头的剧痛，解释道：
“小老爷，您是不知道，最近几年，房价炒的厉害，能在这江边置一套房，已经很不容易啦。”
木海不知道其中利害，只是心道这胖子恋慕虚荣，死要面子。
胖子走在前头带路。木海和石台在后面随着，小麻雀倒是平静，落在石台头上。
胖子进了电梯，木海随着也进了电梯，可是当石台一脚踏入电梯的时候，突然“嘟嘟嘟”地警报响了起来，把木海和石台吓了一跳。
胖子看怪物一样看了看石台，沉声道：
“超重了。”
木海在袖中默默掐了法印，嘟嘟声徐徐消失。
胖子面色离奇。
这世界上另有能控制体重的人？
三人在电梯中，默不作声。木海倒是被电梯里的小广告给吸引力。
“老天欠你的，我们还给你，整容请到xx整形。”
心中不由疑惑道，人族都已经可以自由变换容貌了吗？
那换脸术法，学来何用？
心中不由暗骂木槐，尽要他学些没用的术法。
学了流行术，却发现跑的没有车子快。
学了招火术，却发现胖子有了更便捷的打火机。
学了腾空术，却发现头顶上有直升飞机掠过。
……
一路所见，木海突然感受自己所学之术，在世间都有了替代。
“叮咚。”清脆的声音响起，终于到了，胖子在裤兜里摸了摸，又在衣服兜里摸了摸，脸色一变：
“遭了，钥匙忘带了。”
“石台。”
“是，师傅。”石台轻车熟路。
“嘭！”
胖子目瞪口呆，亲眼看着石台把门卸下来。
亲眼看见这一幕，是极为震撼的。
但片刻后便听见大楼里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我的门！”
胖子欲哭无泪，这已经是被石台破坏掉的第二个门了。
木海倒是反客为主，率先走进了屋内。
“师傅说过，大妖隐于林，小妖隐于市，那我就暂且在此住下吧。”
门外，胖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因为他终于发现，在窗外月光下，木海的影子，明白是一丛藤蔓，映在墙上，浓妆艳抹地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