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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您看看她怎么了？”
医务室里，张恩恩照旧保持着头朝后的姿势，一脸不情愿的扯着陈安的衣角，坐在门口。
“没什么大事，就是把脖子扭了，以后这种危险的行动可不能再做了。”
校医说着就给她带上一个纯白的项圈，哦不，是牵引器。
“怎么，还去找地理老师吗？”
我瞅了瞅昂着头适应脖子的张恩恩，对着陈安问道。
“去啊，怎么不去，今天就是探探路而已。”
说完又转头对着张恩恩说：“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会我回来接你。”
然后直接扯着我从侧门跑出去。
张恩恩的注意力被牵引器勾走了，半天才反映过来。
“陈安！你个忘八，又丢下我！”
后方传来喋喋不休的叫声。
陈安的腿很长，与其说是我跟他一起跑，不如说我是被拖走的。
从医务室到办公室有很长一段距离，中间还得绕过教学楼的长廊，不得不说，二中的风物简直很好，看了这么多遍也不厌烦。
陈安漫不经心的走在我的右侧，太阳光打在他另一边的脸上，我只能看到明白的黑白轮廓。
“陈安。”
“嗯？”
“你，喜欢她吧。”
陈安被我突如其来的话，问的怔住了，过了几秒才回道：“我怎么可能会看上那种傻子，爬个双杠都能卡住。”
藏在阴影下的脸格外模糊，我只能看到他轻轻上扬的嘴角。
我绕到他的左边，把身体彻底的展露在阳光下，吃味的笑了笑。
“我有说是谁吗？”
“……”
他这才反映过来被我套路了，恼羞成怒的掐住我的脖子。
“几天不见，你都市套我的话了是吧。”
尽管已经很大的预计了他的攻击规模，可照旧没躲掉，陈安孜孜不倦的掐我，好缓解自己的尴尬境地。
我实在是想不通，这种事有什么好隐藏的，对于正值青春的我们来说，这不就是最好的象征吗？
真挚，热烈，又不失分寸。
但其时的我是什么想法呢，可能也是觉得掩藏这些“尴尬事”是理所虽然的，早已远离学校的我在这里回忆着，每一笔每一画，都掺杂着成年人的冷漠深沉，我感受我失去了一些很重要的工具，但是无论如何也寻不回来了。
何莉的办公室在高一教学楼的一楼，蜂巢一般的修建上，规则的立着一些柱子，每次到这里，我都感受像是进了古罗马的审判神庙。
文科办公室有点与众差异，可能是楼层高度的问题，正午的太阳透过窗子，照在靠窗的办公桌上，清爽的穿堂风撩起厚重的窗帘。
很像日漫里的阶梯教室。
小时候，我跟陈安经常会跑到一中的教学楼，因为大人们在谈论这里的时候，经常带着赞许的语言，所以那时候经常憧憬着长大后在这里上学。
没想到只有陈安完成了愿望。
一中的办公室大部门在楼顶，林城当初扩建高中的时候，并没有把二中计划在内，所以二中照旧之前的老样子。
经常吐槽二中的我，突然在这一刻感应了一点温馨，无数代的人在这里渡过美好的三年，以至于他们在今后的茫茫岁月里，再也不能遇到高中时这样美好的风物。
二中虽然破旧，但每一处都带着青春的味道。
真正的高中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我也说不清楚。
可能是去的时间不凑巧，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何莉的办公桌旁，摆了许多的绿植，葱绿的叶子，贪婪的罗致阳光，为整个情况带来的一抹亮色。
我径直走到她的座位上坐下，陈安碍于面子，一脸高尚的杵在旁边。
我笑，人总是习惯于在陌生人面前装文雅。
“懂不懂尊重老师！”
“你可别了吧，二中的老师，是很通情达理的。”
我说完还故意蹬着地板，坐在办公椅上转圈圈。
办公桌被分成了两部门，中间用玻璃挡板离隔，左边摆放着电脑和教材，右边桌子堆满了花茶，是我没听过的牌子，带着清凉的香味。
除开这些花茶，就是被牛皮纸精致包裹的书，整齐的码在桌角，看起来很厚，应该是一些小说。
随意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掀开，尘封已久的故事，和着迎面而来的墨香味，跟岁月一起涌进鼻腔。
“前半生忙着离开，后半生忙着回来，人总是喜欢折腾，却又想着落叶归根。”
书的扉页上整齐的写着一行字，因为年代久远，最开始的蓝色墨水上又描了一遍黑墨，深沉的看不出原来的痕迹。
陈何在我身后，煞有介事的咂嘴。
我回过头看他：“你不是看不起我的行为嘛。”
“我这叫求知欲强。”
“连闷骚都能说的这么清奇，难怪你结果好。”
书的名字叫《贝加尔湖》，很伤心的一个名字，满篇都是拗口的句子，可能是因为翻译的问题，总归是不能把作者的情感转达出来。
“陈安，你说这样是不是太那个了，我好有负罪感，要不你来。”
我把书递给他，吓得他连连摆手。
“横竖你都乱翻了，一本跟两本又有什么区别？”
我稍加思索。
“嗯，照旧你说的有理。”
另一本叫《云端的日子》，书本上盖着晕开的红戳。
依稀能辨认到“林城中学”几个字，我对陈安说，看形状应该是图书馆的印章，但是二中的印章是蓝色的，这绝对不是二中的书。
“肯定是一中的书。”
陈安无奈的扶额叹道：“你推理的时候，能不能加上时间。”
“一中是最近几年才建的吧。”
“对哦。”
我试图在这本书上，找到跟上一本一样深奥的句子，但是这一本书的空白处，写满了条记，字体凌乱又不失美感，我认得何莉的字，这不是她写的。
陈安应该是等的急了，想出去找何莉，我也起身跟他一起，慌忙中把书碰到地上。
从书里掉出来一张照片，外貌被氧化的泛白，一对身穿工装的青年男女站在一所学校门口，对着镜头露出开朗的笑。
像是被打开了影象的开关，我似乎认识这个地方。
小的时候，我妈经常抱着我在城北转悠，那时候的二中刚刚受到一中的“攻击”，生源少了一半，门口也没有保安室，只有一个穿着老旧军装的老爷爷，和一张红木课桌。
老爷爷姓王，特别喜欢小孩子，那时候我妈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经常加班，我爸忙着他的杂货铺，没时间理我，陈安被陈奶奶带着。
每当剩我一小我私家的时候，就跑到二中门口，坐在红木课桌上，拿着王爷爷给我的零食，数着来往的人。
相片配景上有那个熟悉的桌子，虽然颜色老化严重，但我照旧能认出来。
“老师！”
陈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被他的消息惊到，急遽把桌面恢回复状。
转过身正悦目到何莉往办公桌走来。
“嗯？你们俩呆这里干嘛。”
她问完这句话以后，似乎并没有在意我们的回覆，坐到办公椅上，头朝后仰躺着，一脸疲惫。
陈安一脸局促的低着头，解释说，适才没找到她，所以就擅自在办公室等了。
半天没听到回应，陈安抬头惊奇的看着我，何莉平静的躺在椅子上，额前的头发被汗浸湿，凌乱的分成几股。
我朝他做了一个平静的手势，然后轻手轻脚的拽着他离开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