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姝随着顾嬷嬷走出景仁宫,她抬起头叫住前面的人:
“顾嬷嬷!”
顾嬷嬷转身疑问:“女人有什么事?”
颜姝扬起笑容:“来时我已经把路记下来了,我可以自己走回去,太后娘娘那边离不开嬷嬷,阿眉就不麻烦嬷嬷又领一次路了。”
顾嬷嬷想了想,允许了,对她说:“太后娘娘那边确实需要人侍奉,女人真是聪慧又周到,既然如此,那嬷嬷我就先回去了。”
“太后娘娘喜静,宫里人手少,也腾不出其他人来陪女人回去,委屈女人了,女人回去的路上若是不小心忘了路,就报太后的名号找个宫人来带路。”
颜姝回覆:“不委屈,阿眉记下了。”
于是顾嬷嬷便回去了,颜姝往前又走了一段距离,看清四下无人,闪身拐进了一旁的小径里。
这条小径青苔密布,两旁树木无人修理,枝叶浓密,遮住了外面路过的人的视线。
颜姝沿着景仁宫的墙根,慢慢走到了景仁宫的背后。
这边的外墙面向一条大路,偶尔有人走过,颜姝借着旁边的一排矮灌木盖住身形,摘下另外一只玉坠子紧握着。
她将手中的玉坠子凑近耳边。
手心的碧白耳坠子看起来与平常的耳坠并没有什么差异的地方,只有一些视觉特殊的灵物才气看到,上面凝出一根看不见的白线。
白线不停延伸,贴着地面穿过墙壁,来到墙壁背后满是香烛团蒲的屋子中,无视一旁的两个老妇人,继续前进,徐徐靠近门口那只一模一样的玉坠子。
白线攀上屋子地面上那另外一只玉坠子的瞬间,屋子里的攀谈声传到了颜姝的耳中。
“娘娘,适才那个女子,您怎么看?”
“是个智慧人,不外呵……智慧反被智慧误!”
“此话怎讲?”
“哀家体现了一番皇上对她有意思,智慧的女人,往往都自负,她会认为皇上真的是对她有意思。”
“那皇上的意思是?”
“皇上心里有人。哀家这个皇儿,哀家最了解,他一旦认定了谁,旁的人是怎么都走不近他的心的。那个小女人虽然长得确实悦目,但皇上不会动心。”
“老奴愚钝,不知娘娘为何要诱导那个女人以为皇上钟意于她。”
屋中静了下来,地面上的玉坠子绝不起眼,默默吸纳着四周的所有声音,通过白线传到墙外另一个玉坠子中。
“那个女人其实长相上与皇上心里的人有几分相似,哀家想这也是皇上这么护着她的原因,既然如此,不如让这两小我私家多接触接触。”
“娘娘是想拉拢他们,可是娘娘不是说皇上已经有意中人,轻易不会动心吗?”
屋中传来阴冷的嗓音:“是不会轻易动心,但是说不定皇上看上了她神似那人的相貌呢?就算只是个替代品,到底也是差异的。”
“哀家这个皇儿,什么都好,就是没有软肋这一点,尤其地欠好。”
所以这个太后想让她成为那个替代品,成为所谓的软肋?
颜姝咋舌,这个老女人,连自己亲手儿子都算计,想想里面一屋子的神佛塑像,还真是讥笑。
她只是想试试运气,顺手就把拾音珰扔在了屋里面,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么多信息。
她原本以为温知珩留她在宫里面,只是因为对她的身份存疑,究竟她编的那个来历,虽然纠不出什么大的漏洞来,但明眼人一听就能知道这个说法漏洞重重。
她以为温知珩只是想把她留在边上,看看她到底什么身份,目的是什么?
这也正是她编个漏洞百出的来历的缘故。
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她长得像他的心上人。
耳边继续传来屋里的对话声:
“那太后娘娘今天将那个女子晾了半天,但后面又态度如此亲和,难道是为了恩威并施,好拿捏她?”
“没错,一个能拿捏在手里的软肋,才是哀家需要的。”
打一棍子给个甜枣,就期望她又怕又喜,巴着亲近这个“平易近人”的太后吗?
颜姝眸色沉沉,将手中的玉坠子捏碎了。
拾音珰只能用一次,耳珰中加持的咒法用完就失效了,没有了咒法的拾音珰脆弱得如同黄沙累起的小塔,轻轻一捏就烟消云散了。
屋中地面上的另外一只玉坠子也同时消失,没有人会知道这里曾经待过一只能传声的拾音珰。
颜姝看着外面路上经过的一队太监宫女,谨慎地猫着腰钻进后面的小径中。
……
赵安盛领着一队太监宫女,徐徐走到了景仁宫前。
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自然无人不识,景仁宫里的人赶忙进去通禀。
纷歧会儿,就有人过来迎他进去。
赵安盛带着一队宫人,走过中庭,来到正堂,抬眼望去,深色素衣的太后正坐在上首,黑暗审察了一眼四周,只有一个嬷嬷和几个宫女侍候在一旁。
赵安盛赶忙行礼:“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满身缭绕着檀香,一双苍老的眼睛看着赵安盛:
“小安子,可是皇上叫你过来的?”
“正是,娘娘您的寿辰快要,圣上让奴才过来询问询问娘娘,今年贺寿之事,娘娘可有什么要求?”
太后捻着佛珠,不加沉思回覆:“哀家没有什么要求,让皇上皇后看着办吧!”
赵安盛立马回覆:“是,娘娘。”
他又接着挥了挥手,让后面的宫女太监们把工具呈上来,说道:
“娘娘,东瀛国前个儿进贡了一批珍品珊瑚,圣上说太后娘娘您先挑一些喜欢的去,剩下的再分给各宫娘娘们。”
“您瞧瞧,有合眼缘的不?”
一排形状各异的珊瑚被摆在托盘上,天然带得的光华流转其上。
太后面色淡淡,眸底却掠过一道惊喜的暗光。
这东瀛国生产的珊瑚宝石,随便一件可都是无价之宝。
赵安盛耐心地等太后挑完了,习惯性地奉承了几句,就告退了。
出了景仁宫,一个小太监趁人不注意,混进了一队的太监宫女之中。
赵安盛甩过浮尘,余光看着走到近旁的小太监,问道:
“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小太监低声回道:“禀公公,里面并没有红衣的女子。”
不在景仁宫了?那就是回幼微殿去了。
赵安盛心想,一边对一旁的小太监道:
“行了,到后边去吧!”
小太监应了一声,回到了队伍之中。
皇上听到消息说太后派人将她叫到了景仁宫,又让她在景仁宫前站了一响午,找了个名头让他赵安盛过来将人从太后手里救出来。
不外现在看来,人家似乎也不需要救急了。
赵安盛想起那个阿眉女人,又想起那天在宫外看见的幼微殿的宫女,越觉察得她不简朴。
大太监浮尘一甩,迈步往御书房的偏向走,不管那个女人是什么人,照旧回禀报圣上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