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悦的外公牍启明，自从患了怪病之后，一直神志不清，终日将自己锁在画室之中，不理外界之事，偌大一个文家，全靠他舅舅一人打理。
文家在元兴岛上名望很高，与廖家世代交好，早期的时候，两家都以航运起家，相互扶持。廖家没落之后，文家逐渐转到其他行业，如今元兴岛上的不少工业，都归文家统领。
廖悦来到文家大院门口，远远就看见山脚下几座年代纷歧的别墅。他刚想趁着门卫不注意，悄悄溜进去，没想到却被他舅舅逮个正着。
“舅舅，很久没来看您了。”廖悦见横竖躲不掉，只得硬着头皮喊道。他仔细看了看周围，没看到那两个日本人，有些失望。
廖悦的舅舅文小峰，是个精明能干之人，廖悦最怕见到他舅舅，晤面就唠叨他个没完，说他不学好，一天到晚跟个好逸恶劳的小混混一样。
“小悦，舅舅今天要招待贵客，没空陪你厮闹，你先去见见你外公吧。”文小峰今天一反常态，竟然没有摆出尊长的架子，狠狠教育他一番，廖悦如临大赦，连连颔首。
廖悦刚要转身离开，文小峰就拦住了他，十分熟练地摸出了他口袋里的香烟，说道：“去吧，烟没收了，舅舅说过，见一次没收一次。”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原地愣了一会，廖悦看到文小峰走得慌忙，知道他急着去招待客人，原来也想跟去看看热闹的。但是一想很久没见他外公了，怎么也要去看望一下，于是就朝着远处最大一座别墅走去。
他外公住的别墅比力僻静，平时除了清洁工定时来扫除卫生外，基本没什么人经过。
廖悦进了别墅，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前停住了脚步，轻轻地敲了几下，等了一会见没人回应，只得叹了口气，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十分宽敞，差不多有一个篮球场巨细，但光线昏暗，四周的窗户全都闭合得严严实实，拉上厚厚的遮光窗帘，只留几条窄缝，恰好透进来几缕夕阳的余晖。
房间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油画，廖悦一眼望去，就看到了十多幅临摹的世界名画，光是蒙娜丽莎就有好几幅。地面上，摆放着巨细纷歧的画架，几幅看似才完成的作品，正展开着铺放在上面。昏暗的光线下，廖悦看到的全是老式的地铁车头，很有历史的沉淀感。
廖悦每次来看望他的外公，眼前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情形，他外公一直都是背对着门，静静地坐在墙角，不停地作画。每次看到他外公的背影时，廖悦都忍不住有些心酸，影象之中，他似乎从未听他外公说过一句话。
他外公的眼神专注，似乎只能看到眼前的画作，其他的工具似乎看不见一样，偶尔的时候，看到廖悦站在身边，会停下手中的画笔，微笑着摸摸他的脑袋，然后又继续作画。
可是当他往角落偏向看去时，廖悦直接一愣，似乎看到有一小我私家，正静静地站着他外公的身边，那人个子不高，恰好隐没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一动也不动。
廖悦一开始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是仔细一看，那人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向前走了一步，恰好露出了半张侧脸。他外公依旧在不停地作画，似乎没有留意到自己身边的消息一样。
他外公通灵画师的名号十分响亮，廖悦没少听过一些稀奇离奇的听说，都说他外公的作品可以引发一些灵异现象，无法用科学来解释。廖悦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立时感受背脊发凉，心说别人收藏他外公的一幅画，就能传出许多怪异的传说，眼前这么多画作集中在一起，就算看到一只鬼魅从画里走出来，他也不觉得稀奇。
廖悦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也不是胆小之人，捡起一根木棒，紧紧握在手中，徐徐地向那个偏向走去，心里不停地砰砰直跳。
正在这个时候，那人恰好转过头来，廖悦马上看到一双奇特的眼瞳，在昏暗的情况下，左眼格外地惹人注目，发出幽蓝的光泽，说不出的诡异。
“是那个日本女孩。”廖悦认出了对方，心中惊奇，不知她为什么会泛起在这里，但是心想她既然是舅舅口中说的客人，来参见他外公，也是理所应当的。
走得近了，廖悦这才看得清楚，那女孩模样秀美，是十足的美人坯子，乌黑的长发垂肩，身上穿着一件玄色的和服，要不是长着一双怪异的眼睛，简直让人看了舍不得移开目光。
这时，廖悦已经走到了他外公身旁，与那女孩一直对视着。廖悦好频频想开口询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一想，她是个日本人，预计听不懂中文，也就取消了这个念头。
接下来，他们就站在那里默默对望了许久，画室里异常的平静。
他外公似乎没有发现周围的情况一样，还在专注地绘画，廖悦一看面前的画板上，正绘着一辆老式的地铁，车头已经破烂不堪了，但上面的编号清晰可辨，1904.
廖悦从未见过他外公有类似的画作，心里十分好奇，适才他也看到了几幅地铁的油画，以为这是他外公新近的一系列作品。
许久，他外公突然停住了手中的画笔，转过头来看向了廖悦，露出了难得的微笑。廖悦以为他外公还会像往常一样，先摸摸他的脑袋，然后又陶醉在自己的画中世界里。
可是完全没想到的是，他外公竟然先是拉着他的手，然后又牵着女孩的一只手，最后让他们两只手拉在一起。廖悦和那个女孩同时吓了一跳，不知道他外公想表达什么意思。
廖悦觉得自己无缘无故拉一个女孩子的手，十分不礼貌，但是他看到他外公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神采，将两人的手紧紧拉着，似乎示意他们不要随便离开一样。廖悦觉得他外公今天很纷歧样，以为一直以来的病症有所好转，不想忤逆老人的意思，那女孩似乎和他有一样的想法，两人就这么保持着手拉手的姿势。
他外公似乎很兴奋的样子，对他们两人点了颔首，然后又提起画笔，在面前的画板上绘画起来。
接着，廖悦和女孩惊诧地看到，画板上原来的地铁车头前方，徐徐多出了两小我私家的背影。画中的两人也是手牵着手，一个是年轻男子，另一个是小女孩，都和他们有些相似。只不外男子看起来有二十多岁的模样，体格壮实，小女孩只有五六岁，穿着一件玄色的小和服，手里提着一个小灯笼。
廖悦十分不解，他外公似乎把他们当做了创作的原型，但为什么要画一个十多年后的自己？还将女孩画成五六岁的模样？是即兴创作呢，照旧别有深意？
一直看着画作全部完成，廖悦才松开女孩的手，感受十分欠美意思，也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那女孩似乎不是很在意，目光在他与画中的人物间彷徨，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房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廖悦一转头，就看见他舅舅和之前见到的日本老妇人走了进来。
他们俩走到廖悦跟前，看到画作之时显然也大吃一惊，心情离奇地对望了一眼，又看看廖悦和女孩，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舅舅，外公他......”廖悦忍不住轻声询问道。
文小峰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示意众人出去再说，廖悦当下会意，知道是不想打扰他外公作画。几小我私家很快就离开了昏暗的画室，出了别墅外面。
一路上廖悦察觉到文小峰和那老妇人眼神中，依然带着惊讶之色，似乎自从看到那幅画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一样。廖悦忍不住悄悄审察那个老妇人，见她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姿态雍容优雅，有一种独到的气质，想必年轻时一定是位绝色美人，而且，容貌上和女孩另有几分相似。
那老妇人转过头来，仔细审察了廖悦一番，然后连连颔首，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说道：“不错，不错，很帅气，很有精神。”说着，就拉着女孩徐徐向前方走去。
那女孩边走边和老妇人说着话，时不时转头看了看廖悦，二人徐徐远去。
廖悦有些搞不清楚情况，用疑惑地目光看向文小峰，想将所有疑问一下子倾泻出来一样。
文小峰看了他一眼，然后心情离奇地说道：“你不也用妙想天开，基础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是你外公随性发挥而已，别放在心上。”
“啊？”廖悦一头雾水，心说他也没乱想什么，他舅舅这么说，反倒显得奇怪，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但是他心里清楚，他舅舅不想说的事，他绝对问不出什么名堂，就算有些不宁愿宁可，也没有此外措施。
廖悦反而对那女孩和老妇人的身份越发好奇起来，心想一定要想措施弄清楚，否则往后肯定会意痒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