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牧场主

　　啪！

　　就似乎摔碎了一个装满水的气球。

　　鲜血喷涌。

　　可血色落在刀锋上，又迅速地消失不见，被刀锋彻底地吸入其中。随着血液的沃灌，刀锋上的缺口迅速地增长，回复，就似乎时光逆转，到最后，青铜的刀身上竟然浮现出了金黄色的华美纹路。

　　从路边摊上的冒充骨董，酿成了货真价实的艺术品。

　　看上去精致地似乎用生命所铸造一样。

　　艾晴退却了一步，掉臂刀锋上传来的暴戾饥渴鸣叫，冷漠地将刀从啼蛇地喉咙上拔出来，甩了甩刀锋上的血，还给了槐诗。

　　“临时还算好用，虽然胃口大了点，但应对有血气的活物还算拼集——这种违禁物流通到市面上会有不小的麻烦，你小心保管吧。”她看了一眼欲言又止地傅处长，“究竟……针对危险物品进行收存也是天文会的职责。”

　　如是果真地将这一把威胁水平绝对在C级以上的领土遗物强行定为了D级，然后又以收存的名义归为天文会所有。

　　一倒手，这玩意儿就姓槐了……是不是太过了点？

　　来不及阻挡，傅处长就听见了令自己毛骨悚然的声音。

　　在那一具徐徐失去生气的尸体上，温度还未曾散去，可是却再没有鲜血从伤口中喷出了，取而代之地是一缕缕自四肢百骸中窜起的黑烟。

　　玄色的烟雾像是粘稠的液体一样，一寸寸地笼罩了啼蛇升华者的尸体，就似乎将它吞入了腹中。

　　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地咀嚼声响起。

　　每一次咀嚼声响起，尸体上就会泛起一个巨大的缺口，就似乎被什么看不见的工具不停地啃食一样，到最后，黑雾无声消散。

　　在层层枷锁之中，只剩下了一具苍白的骸骨。

　　岂论是灵魂还好，血肉也好，乃至骨髓，都已经彻底地消失无踪。哪怕是丢进锅里熬汤熬在长时间，恐怕只会获得一盆沸腾的开水而已。

　　就连钙质都稀少到没有再吸收的余地。

　　一阵微风吹来，它就悄无声息地消逝为一团粉尘。

　　短暂的‘宴会’就这样在所有人呆滞地神情中结束了。

　　“那么，接下来现场的事情就托付你们了。”

　　艾晴平静地向着傅处长颔首：“我会向上层提交请援陈诉的，届时还请社保局和特事处多多配合。”

　　傅处长缄默沉静许久，干涩所在了颔首。

　　接下来收拾现场就是特事处的事儿了，得益与艾晴有始有终地气势派头，槐诗再一次享受到了专车接送地待遇。

　　似乎当领导去外地考察一样，到了地方开个会，然后带着土特产，给他怎么来的再怎么送回去。

　　“对了，明天下午来一趟。”

　　在走之前，艾晴跟他说，“有快递给你。”

　　什么快递？

　　东风吗？

　　槐诗瞄着刚适才用导弹洗地的轮椅小姐姐，没有敢多问。

　　总之，似乎就似乎叮的一声，一个任务就做完了。装备+1、素材+3、经验+5……似乎还顺带埋了接下来主线的伏笔什么的。

　　他的心中依旧有诸多疑惑，不外幸亏，很快他就有措施了。

　　槐诗掏出了手机，打开了通讯录。

　　那么，究竟是哪个幸运的小同伴会获得请自己吃午饭并回覆自己问题的时机呢？

　　.

　　.

　　“啥玩意儿？”

　　半个小时后，新海最近最火的全雀宴馆子里，柳东黎喷出了刚刚倒进嘴里的茶，剧烈地呛咳了起来。

　　“归净之民啊，怎么了？”

　　槐诗一脸懵逼。

　　柳东黎喘了半天才回过气儿来，压低声音问：“你能确定是至福乐土，归净之民？”

　　槐诗才颔首，就看到他向自己拱手，张口欲言。他赶忙把老柳的手压下来，“别急着华佗三连啊老铁，归净之民究竟是个什么鬼玩意儿？”

　　“非法宗教团体。”

　　柳东黎的解释言简意赅，如今他正擦着冷汗后怕呢：“朋友，你篓子捅得怎么这么大的？那都是一群神经病。”

　　“是吧?”槐诗了然所在头：“我看过啊……”

　　柳东黎怒得又给他后脑勺一下：“你正经点好么兄弟，这一次处置惩罚欠好，不止是你要玩完，搞欠好整个新海都没了！”

　　“但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看法啊。”槐诗想了半天，问：“和绿日哪个厉害？”

　　“……”

　　柳东黎被他这奇葩问题堵了半天，不知道是在酝酿什么思绪照旧想着怎么把这玩意儿的思路给矫正过来。

　　“这不是……一个领域。”

　　他吭哧了半天，愣是不知道怎么跟槐诗言简意赅地解释，只能摊开了说：“这么讲吧，绿日是一帮反社会神经病，但主要就是针对天文会搞一搞袭击，你懂吧？”

　　槐诗想了半天，一拍膝盖：“你是说梁山好汉，对吧？”

　　“……或许从性质上差不多吧。虽然梁山好汉和绿日都不是什么好鸟，不外他们的主要目标照旧杀上东京，夺了鸟位，然后哥哥做大天子，二哥做二天子，我做上将军什么的，所以归根结底，其实是内部斗争。”

　　柳东黎叹了口气，放下茶杯：“我们再说归净之民吧，但性质要比绿日更庞大。”

　　“恩恩，继续。”槐诗颔首悄悄记小本本。

　　“他们的凭据地在领土之外的地狱中，一个叫做至福乐土的地方。就算是天文会抓不到坐标，也没有措施一锅端，这些年他们搞风搞雨，搅出了不少事儿，据说曼彻斯特就是这么没的……但归根结底，他们最大的威胁不是他们自己，是他们背后的工具。”

　　听到曼彻斯特这个似乎在哪里见过的地名，槐诗还愣了一下，很快，又被柳东黎接下来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他们所崇敬的，是天文会凭据先代会长的预言所测算出的【二十四个扑灭要素】之一，称之为神也不为过的工具——【牧场主】。”

　　“扑灭要素？”槐诗愕然：“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牛逼的工具要叫做牧场主？他养牛么？”

　　“……差不多吧。”

　　柳东黎麻木地说：“之所以被称为扑灭要素，就是在天文会的评定之中，有概率、有能力或者有资质能够扑灭现境的工具。

　　不是核弹那么温柔的工具，而是越发扭曲的质变和颠覆，简而言之，将现境彻底酿成地狱的力量……

　　你当做灭世大魔王就没错了。

　　像祂这么吊的，据说另有二十三个，目前所宣布出的只有寥寥几个，其中之一的残骸你可能已经司空见惯了。”

　　说着，他指了指窗外的天空。

　　槐诗好奇地探出头，看向午后苍蓝的天穹，白云朵朵，其中混杂着鱼群的踪迹，它们出没在云间的珊瑚之中，向着大地投下了一缕激荡的水波。

　　他先是茫然，然后困惑，紧接着，陷入了惊愕。

　　“等等，珊瑚云？”

　　“没错。”

　　柳东黎面无心情地喝了一口茶：“确切的说，应该称之为旧盖亚，代表着被扑灭的旧世界……那些事情对你来说太过遥远，你知道知道，目前天上飘来飘去的那些珊瑚云是它的尸体就对了。

　　牧场主、天国、吹笛者、旧盖亚、灰衣人、黄金黎明……在目前宣布的九个扑灭要素之中，牧场主排名第一。

　　凭据目前暗地里流传的消息，它甚至牵涉到一六五零年旧神灵们团体陨落的秘密，背后的水深不行测，足够淹掉十万个你。

　　怎么样，现在怕了吧？”

　　“……”

　　槐诗缄默沉静许久，抬起手，“请问，我刚恰似乎听到了……天国？”

　　柳东黎困惑地看了他半天，“啊，是天国没错，字面意义上的那种意思，是天堂没有错，具体详细情报就不是我能知道的规模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问问，就问问。”

　　槐诗尬然一笑，总觉得这个词儿自己似乎也在哪里听到过，但又说不上来，只能挠挠头：“你还没说，为什么牧场主要叫这个鬼名字？”

　　“简朴来说，或许就是食物链吧。”

　　柳东黎挠了挠头，拿起筷子向着槐诗所见的一切画了一个圈，最终扎在刚刚端上来的麻雀干锅里，挑起一只雀腿：

　　“你看，在归净之民那群神经病看来，这个世界就是一条巨大的食物链，贯串了现境、领土和地狱。

　　就似乎羊吃草，人吃羊一样，倘若圣职者将信徒视为羊群而自诩为牧羊人的话，那么在这一条畸形的地狱食物链的顶层，统帅着所有牧羊人的人，不就是牧场主么？

　　在神灵的本质被地狱所扭曲之后，牧场主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邪神了。

　　整个世界对它而言都不外是一个巨大的牧场，一切生灵都不外是祂的食粮。

　　而归净之民所追求的，就是在这个食物链最终的收缩和循环中和他们的神明融为一体，成为牧场主的化身……实际上，所谓的至福乐土，对于牧场主而言，只是一个餐盘，而他们不外是为牧场主清洗餐具的工具而已，甚至这些工具自己也是可食用的环保质料……就像这样。”

　　他停顿了一下，将酱烧麻雀腿塞进嘴里，嚼得嘎嘣响：

　　“现在，你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