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块五十两重的银子抛进去,第一个问题是:“五十年前,世上是不是有个金鹏王朝?”
过了片刻,山窟里就传出一个降低而苍老的声音:“金鹏王朝本在极南一个很小的国家里,他们的民俗奇特,同姓为婚,朝中当权的人,大多复姓上官,这王朝虽然古老而富庶,但五十年前已淹没,王族的子女,据说已流亡到中土来。”
陆小凤吐出口气,似乎对这回复很满意,于是又抛了锭银子进去,开始问第二个问题:“除了王族的子女外,其时朝中的大臣,另有没有别人逃出来的?”
“据说另有四小我私家,受命掩护他们的王子东来,其中一人也是王族,叫上官谨,另有三人是上将军平独鹤、司空上官木和内库总管严立本。”
这问题另有点增补:“这王朝所行的官制,和我们汉唐时相差无几。”
第三个问题是:“他们厥后的下落如何?”
“到了中土后,他们想必就隐姓埋名,因为新的王朝建设后,曾经派遣过刺客到中土来追杀,却无结果,其时的王子如今若是还在世,也已是个行迁就木的老人了。”
陆小凤沉吟了很久才问出第四个问题:“若有件极困难的事定要西门吹雪脱手,要用什么法子才气感动他?”
这次山窟里缄默沉静了很久,才说出了四个字的回覆:“没有法子。”
陆小凤叹了口气,转身便想要离开,沈无敌想了想,抛出了一锭银子。
“沈无敌是谁?”
山窟里缄默沉静的时间更久了,突然那锭银子又被抛了出来。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陆小凤笑道:“适才西门吹雪那个问题你也没有答出来,你怎么不把我的银子也给我?”
山窟里传来了一些声音,四叔是两人有些争执,过了一会儿才平息。
“你的问题我们不知道,但是并不代表没有法子解决这个问题。”
陆小凤:“你们都不知道,这天底下另有谁知道?”
“你知道,你陆小凤知道,如果说这天底下另有谁能感动西门吹雪,那绝对是你了。”
陆小凤:“那他的问题呢?”
“他的问题,不只是我们不知道,天底下没有一小我私家会知道。”
沈无敌笑了笑:“我自己都不知道吗?”
山窟里又缄默沉静了一下:“我们不能确定,但是你应该也是不知道的。”
沈无敌:“哈,我告诉你,我来自”
他说到一半,突然缄默沉静了,我为什么会到这里。
他的印象停留在二十一世纪,但是他却全然没有印象自己为什么会穿越,是因为被车撞了?找到什么锁龙井了?照旧捡到了什么句芒之心,然后被风君子送走了?
山窟里的声音再次响起:“遗忘并不是一件坏事,不外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所以我把银子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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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春阳过了,正午已偏西,斜阳从门外照进来,照在这小我私家身上,照得他满身的鲜血都发出了红光,红得令人连骨髓都已冷透。
血是从十七八个地方同时流出来,头顶上、鼻子里、耳朵里、眼睛里、嘴里、咽喉上、胸膛上、手腕上、膝盖上、双肩上,都在流着血。
就连陆小凤都从未看见过一小我私家身上有这么多伤口,这简直令人连想都不敢想。
这人也看见了他,突然冲过来,冲到他前面,用一双已被鲜血染红了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肩,喉咙里“咯咯”地响,像是想说什么。
可是他连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他的咽喉已被切断了一半,但他却还在世。
陆小凤看着他狰狞扭曲的脸,突然失声而呼:“萧秋雨!”
萧秋雨喉咙里仍在不停地“咯咯”直响,流着血的眼睛里,充满了焦急、恐惧、恼怒、恼恨。
陆小凤道:“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萧秋雨点颔首,突然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惨呼,就像是一匹孤苦、饥饿、受了伤的狼,弥留前在冰天雪地中所发出的那种惨呼一样。
然后他的人突然一阵抽搐,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鞭子,重重地抽在他身上。
他想告诉陆小凤的,显然是件极可怕的秘密,可是他永远说不出来了。他倒下去时,四肢已因痛苦绞成了一团,鲜红的血,已徐徐酿成紫玄色。
陆小凤跺了跺脚,振起双臂,高峻的身子就像是飞鹏一样,掠过了四五张桌子,从人们的头顶上飞出,掠到门外。
“沈无敌,看住他的尸体!别让人碰!”
青石板铺成的长街上,也留着一串鲜血,从街心到门口。
“适才有辆马车急驰而过,那小我私家就是从马车上被推下来的。”
“是辆什么样的马车?”
“黑马车,赶车的似乎是条青衣男人。”
“从哪边去的?”
“西边。”
陆小凤什么也不说,迎着斜阳追出去,奔过长街,突然又听见左边的那条街上传来一阵惊呼,一阵骚动。
一辆漆黑的马车,刚突入一家药铺,撞倒了四五小我私家,撞翻了两张桌子。
现在马已倒了下去,嘴角还在喷着浓浓的白沫子。
赶车的人也已倒了下去,嘴角流的却是血,紫玄色的血,一滴滴落在他的衣襟上。青布衣裳,他的脸也已扭曲变形,突然间,淡黄的脸已酿成死玄色。
陆小凤一把拉开了车门,车厢里的座位上,竟赫然摆着一对银钩。
银钩上系着条黄麻布,就像是死人的招魂幡,上面的字也是用鲜血写出来的:“以血还血!”
“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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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钩在闪闪发光,沈无敌看着钩锋,徐徐道:“这就是勾魂手用的钩?”
陆小凤点了颔首。
沈无敌道:“勾魂手就是死在萧秋雨手上的?”
陆小凤长长叹息,道:“以血还血!”
沈无敌:“但另外一句话,却显然是警告我们不要多管闲事的。”
陆小凤冷笑道:“青衣楼的消息倒真快,但却看错人了。”
沈无敌:“看错了人?看错了谁?”
陆小凤道:“我。”
这世上有种人天生就是宁折不弯的牛脾气,你愈是吓唬他,要他不要管一件事,他愈是非管不行的。
陆小凤就是这种人。
现在你就算用一百八十把大刀架在他脖子上,这件事他也管定了。
沈无敌不是,但是他也没什么地方好去的。
于是,他们泛起在了西门吹雪的万梅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