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远的狱卒扔下桶。
“你说这叫什么事，进了天牢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如果是这样的话，何须把那丫头扔进天牢里，这不是给咱们送了个大爷进来吗！”
“你少烦琐，这可是萧皇后的懿旨，皇后的话可说的清楚，人在咱们天牢，但是不能有一点意外，如果死在天牢了，咱们也得随着陪葬！”
“你说这不是扯淡吗，这里是什么地方，天牢啊，别说这十几岁的小丫头，就算是年轻壮汉在这里呆个十天半月，不死也得脱层皮！”
“让你咋做照着办就行了，别在这发牢骚，那小丫头你看着点，别出了什么事才好，老子可不想给她陪葬。”
“放心吧，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能出什么事？”
两人谈话肆无忌惮，基础就不管这些囚犯听不听获得，声音大的很，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也一字不落的落入了左青的耳中。
左青名顿开，她原来也纳闷自己为什么会获得天牢里的优待，原来是萧皇后怕自己死在里边。
燕王只要还没进京，萧皇后是不会让自己死的，究竟死人是没有价值的。
劈面的老头背对着左青啃着馒头，只是脸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左青拿起碗筷吃了起来，但是菜一入口，她就皱起了眉头。
太难吃了。
不外左青照旧面无心情的咽了下去，而且把剩下的都吃的干洁净净，天牢可不是能挑食的地方。
上辈子野外极限生存训练，没有任何补给的情况下，连虫子老鼠都得硬着头皮吃，菜难吃点在左青眼里基础不是问题。
更况且，自己这已经是格外优待了，此外囚犯梦寐以求都没得吃。
就像老头一样，左青用饭的时候，老头就直勾勾的盯着，眼睛都要放光了，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吃过像样的食物了。
直到左青吃完了，老头也随着咽了口口水，舔了下嘴唇。
左青对老头视而不见，把餐盒收拾好，放在牢房角落，到时候狱卒会过来拿走。
她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脑子里思索着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现在失态已经明朗，皇后下的一盘大棋都是为了搪塞燕王，自己只是其中的一个小棋子，命运基础不由自己掌控。
萧皇后做了这个局，拿自己钳制燕王，如果燕王为了救这个侄女进了京，那就是实实在在把自己搭进去，进了京城，一切都是萧皇后说了算了。
事实上，左青已经陷入了必死之局。
燕王如果不入局，那自己对于萧皇后就没有任何价值了，可以预见到左青是必死无疑。
但是就算燕王真的为了左青自投罗网了，充其量也只是一起死而已，萧皇后不会让燕王在世回去的，也没理由放过左青。
所以无论燕王怎么做，都是救不了左青的。
强大的内心虽然能够让左青保持足够的镇定，但实际上她并不想死，能够重生已经来之不易，就这么死了谁也不会宁愿宁可。
但是问题是左青还没有任何解决措施。
这时候她在想，如果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把自己的身体也带过来了就好了，凭借上辈子的能力，这样的牢房，她有一百种要领逃出去。
究竟是王牌特种兵，上辈子执行过的任务，哪一个都比在这个牢房越狱困难十倍。
不外也只能想想而已。
但是这也给左青提了个醒，岂论在什么情况下，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如果自己能逃过这一劫，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指定体能恢复计划，尽快把身体状态调整到最好。
牢房里夹杂着惨叫声，哀嚎声，呜咽声，此起彼伏，在压抑的天牢里让人心头发瘆。
恒久在这样的情况，精神状态会有很大的压力。
只是对左青影响不大，虽然肉体孱弱，但是左青的精神是完全继续了上辈子的，足够坚韧。
岂论在任何情况，她总能保持镇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劈面牢房里的老头一直在视察左青，也啧啧称奇。
他不知道见过几多来来去去的囚犯了，哪一个不是死了爹妈一样半死不活的，没个两天都瓦解了。
天牢的恐怖，不是肉体的折磨，而是精神的折磨。
终日不见阳光，漆黑湿润的情况，与蛇虫鼠蚁做伴，更恐怖的是还要被已经癫狂的囚犯种种哀嚎惨叫折磨。
饥饿，虚弱，压抑，绝望，这是天牢里唯一能感受到的工具。
但是这个小丫头却大大出乎了老头的意料，不仅丝绝不受外界影响，反而一脸的风轻云淡。
岂论别人的叫声何等凄惨，她都像听不到一样，只有蜈蚣爬到身上的时候，她才会淡定的拍走。
平常的时候就那么气定神闲的闭目养神，这样的心性，活了几十年的老家伙都没有几个，一个十几岁的丫头反而做的到。
所谓见微知著，越是绝境越能看出强大。
这小丫头不简朴呐！
想当初自己进来的时候，都不比她镇定。
左青正在休息，突然一个小石子弹了过来，反映敏锐的她立刻看了已往。
只见老头笑眯眯的看着这里。
“小丫头，老夫闷的慌，陪老夫说说话！”
左青皱了皱眉，再次闭上眼睛并没有理会老头。
老头一愣，乐了：“嘿，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脾气倒是挺大，知不知道女孩脾气离奇，长大又丑又坏！”
左青淡淡说道：“我只知道为老不尊。”
老头一窒，随后嘿嘿一笑。
“小丫头有趣，老夫都混到天牢里边了，尊不尊的倒是不在乎，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来个明白人，可别是个闷葫芦啊。”
左青说道：“里边囚犯多的很，用不着找我聊！”
老头翻了翻眼睛：“老夫要是有人说话，还找你做甚，你见这天牢里有几个正凡人。”
左青缄默沉静了。
老头又说了几句话，但是左青没有任何反映。
“你这丫头忒无趣了！”
老头闷闷不乐的躺在草席上，过了一会看了一眼左青，突然唱起了小曲。
只是那调调，简直就是鬼哭狼嚎。
“少爷今天摔跟头，女人掩嘴莫偷笑
我有家中银如山，田万倾，是为恶少霸一方
若是讥笑本恶少
把你绑了上花轿，做我家中美娇娘
……”
那词直白低俗，曲调乱七八糟，只怕是黎民们取乐的口头调子。
传入耳朵里不禁让人心生急躁，天牢里的哀嚎声像是赞同一样越来越惨了，种种乱七八糟的声音全都被调子引了出来，像是群魔乱舞一般。
老头反而越来越来劲了，唱的越发卖力了。
然而半个时辰已往了，老头嘴巴都干了，再一看左青，居然照旧老僧入定不为所动。
如果不是之前跟她说了几句，老头险些要怀疑左青是不是个聋子。
这么搞都沉得住气，也太夸张了吧！
老头马上泄气了，叹了一声平静下来，只是脸上有些孤寂和落寞。
……
就这样老头似乎也没了劲头，左青也安平静静的过了一天。
第二天的正午时候，左青注意到老头呆呆地坐在角落望着顶上，像是在等着什么一样。
过了一会，老头默默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石头，在墙上划了一下，然后就躺在草席上发呆了。
左青定睛一看，墙上是密密麻麻的小竖痕，险些充满了整个墙面，很显然都是老头一笔一划留下的。
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老头是在用这种方式记日子。
但是左青疑惑，天牢里完全是密闭的情况，连个窗户都没有，在里面基础就察觉不到白昼黑夜，这老头是怎么确定时间的？
左青想了一会，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忍不住问了一句。
“老家伙，你是怎么确定时间的！”
左青话一说完，老头噌的一下跳了起来，兴奋的看着左青。
“嘿，闷葫芦终于说话了，可把老夫闷坏了！”
左青无语，过了一会才说道：“我问你，这里面基础就察觉不到外面是白昼照旧黑夜，更不知道已往了多久，你是怎么确定日子的？”
老头哈哈一笑，摸了摸自己脏不溜湫的髯毛。
“小丫头没看出来吧，比老夫照旧太嫩了，哈哈哈！”
左青懒得搭理，老头笑了一会也就没劲了，悻悻的跑到角落里，指着牢房顶。
“其实这顶上有个小洞，只有每天正午的时候才有一点光隙，过了正午就没了。
所以我每天估摸着差不多了，都市坐在这个角落盯着，只要看到光隙，就知道又已往一天了，每过一天，我都市在墙上划一道痕。”
“原来是这样……”左青马上没了兴趣。
老头呵呵一笑：“不外你这个小丫头倒是机敏，看到划痕就能猜到我在干吗。”
左青说道：“你记日子又有什么用，横竖也出不去，有意义吗？”
老头叹了一口气。
“小丫头，你照旧不明白啊，在这里边如果连时间都忘了，人会疯的……
坐在这里不知道日出日落白昼黑夜，你怎么知道是已往了一天，照旧一个月，或者是一年，你能明白到那种茫然吗，到最后，人就麻木了。
这里的人，都是这么慢慢傻掉了的。”
左青缄默沉静了，老头说的是对的，不知道时间就这样荒度时光，人简直会疯掉。
老头说道：“更况且，老夫这么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另有几天好活，总不能到死了都不知道这一辈子活了多久吧。
死，也是要死的心里有数的！”
左青突然有些懂了，这个老头其实只是一个不愿意疯掉的人而已。
这时候老头看了一眼左青，可惜的摇了摇头。
“老夫一把年纪死了也就死了，倒是你这个小丫头可惜咯，才十几岁就进来了，好好的一朵鲜花怕是要熬成老太婆了，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