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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在影象里的昨天

第十五章

模糊在影象里的昨天 丛灵儿 4052 2019-03-05 02:16:51

  陈潇静静地凝视着熟睡中的儿子,小小的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每一次化疗事后,儿子总是要忍受好几天的痛苦,而她只能无助地看着他在虚弱和不适中挣扎。每当看到他苍白的面庞和紧锁的眉头,陈潇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痛楚在胸口蔓延。作为母亲,陈潇心底深处始终藏着一种无法挣脱的愧疚感,是她将孩子带到这个世界,而她却无法为他盖住命运的风雨,甚至连片刻的安宁与快乐也无法给予。这种无力感像阴霾般笼罩着她的心头,极重得让她险些无法呼吸。看到他蒙受着超出年龄的痛苦,她的心如刀绞,愧疚与自责更是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孩子才五岁,本该是和同龄孩子追逐打闹、嬉笑玩耍的年纪,然而命运却将他禁锢在一张不足90厘米宽的无菌病床上。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每天面对的只有冷冰冰的针管和苦涩的药片,他无法像其他孩子那样上学,结交朋友,甚至连呼吸户外的新鲜空气也成了一种遥不行及的奢望。这个原本应该五彩斑斓的童年世界,早已被一种极重的静默取代,似乎时间在这里也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切都只剩下了令人心疼的平静。

  连续的化疗早已严重损伤了孩子的胃粘膜。每到用饭的时候,他总是痛苦地摇着头,用力捂住嘴,似乎这样才气减轻些许胃部的不适。这种折磨已经让他对任何食物都失去了兴趣和欲望。这一次也不例外,无论陈潇如何耐心地哄劝,儿子依旧紧闭双唇,不愿张口吃下一点工具。看着他因为不适而紧皱的眉头,陈潇心中的焦虑和无奈又一次悄然滋生。

  “小明乖,乖乖把饭吃了,好吗?只有吃了饭,才气有力气,有了力气,身体才气慢慢好起来。”陈潇柔声哄着孩子,声音中满是关切与温柔。

  小明虚弱地躺在床上,眼神里透出一种与他年纪不符的成熟和疲惫。恒久的病痛早已耗尽了他那本应生动跳跃的生气,他连开口说话都显得力不从心。

  “妈妈,我要是吃了饭,病就能好了吗?”小明的声音微弱,似乎每一个字都在努力穿越厚重的阴霾,带着他对未来的最后一丝希望和疑问。

  陈潇听到这句话,心中似乎被尖锐的刀刃划过,一阵刺痛迅速蔓延开来。她的心在微微哆嗦,但她依然竭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那笑容虽浅,却透着难以掩饰的无奈与深深的苦涩。她徐徐地伸脱手,轻轻抚摸着小明柔软的头发,似乎这一触碰能将她内心深处仅存的温暖与力量尽数通报给他。她清楚,自己必须坚强,不能让小明感受到她内心的犹豫与不安。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涌动,却被她强忍着,生生地逼回去。喉咙一紧,她发出一声轻微的哽咽,随即用力咽下,将那份深藏的酸楚与无助悄然隐藏在心底,独自肩负。

  陈潇轻轻弯下腰,温柔而小心地将虚弱的儿子扶起。她端着一碗精心准备的食物,满怀期望地一勺一勺喂到小明嘴边。小明艰难地咽下几口,似乎每一口都在与他那羸弱的身体做着抗争。然而,不出片刻,小明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他痛苦地皱起眉头,随即整小我私家弓了起来,险些将刚刚咽下的食物全部呕了出来。陈潇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无能为力的痛苦在心头激荡。如果可以,她愿意绝不犹豫地将儿子的所有病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甚至蒙受比这千倍、万倍的折磨,只要能换回儿子的康健与笑颜。

  陈潇每天都虔诚地祈祷,希望小明能顺利渡过眼前的难关。然而,命运的无情并没有给予他们太多的喘息时机。几天之后,小家伙的病情却显著恶化。真菌熏染已悄然蔓延至整个肺部,像一张无形的网紧紧缠绕着他的呼吸。面对这种情形,医生的选择变得愈加有限。为了让小明能够勉强维持正常的呼吸,医生不得不为他戴上了极重的氧气面罩。这个小小的装置,似乎是他们与无情病魔屠杀中的最后一道防线。

  小明的呼吸急促而极重,似乎每一次吸气和呼气都在与生死进行着最后的屠杀。他费劲地从干渴的喉咙里挤出那几个令人心碎的问题:“妈妈……我……快死了吗?”

  这些字眼从儿子的口中挣脱出来,如同碎裂的玻璃,刺痛了陈潇的心。她的眼泪瞬间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无法停止。她试图用坚定的声音来抚慰自己,也慰藉小明,然而声音中却掺杂着无法掩饰的哭泣:“我们家小明会好的,妈妈还要带你去上学呢。”

  整个晚上,陈潇紧绷着神经,眼睛不敢合拢。她深怕一旦闭上眼,小明就会在她的视线中消失得无影无踪。黎明前的黑暗逐渐被微光打破,晨曦的第一缕光线透过窗帘的漏洞洒进病房,却未能驱散她内心的阴霾。到了早上六点,小明的病情继续急剧恶化,医生迅速作出决定,将他送进了重症监护室。那一刻,陈潇的心似乎被重锤击打,空气似乎都变得稠密起来,每一个呼吸都如同经历一场无尽的煎熬。

  当噩耗传来的那一刻,徐强险些是飞驰着冲进了医院的大厅。法式急促,心跳加速,他在昏暗的走廊中疾行,寻找那熟悉的身影,最终,在急诊室门口看到了陈潇。此时的她,似乎经历了一夜的风霜,整小我私家显得苍白而疲惫,她蹲坐在地上,神情模糊,眼神中透出深深的忧虑与无助。

  看着陈潇那憔悴的面容,徐强没有多余的话语,他急遽上前,双手轻轻扶住了陈潇的肩膀。现在,他感受到她的身体微微哆嗦,那种如同一触即碎的脆弱感让他的心也随之哆嗦。

  “会没事的。”徐强抚慰般地扶住陈潇,把她小心翼翼地引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刚要开口询问具体情况时,急症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医生刚迈出门槛,两人就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眼中满是焦急与期待,他们险些是齐声问道:“怎么样了,医生?”

  “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医生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显得格外极重,“孩子的多个器官已经受到了严重损害,现在已经进入了昏睡状态,可能撑不了两天了。”

  医生的话如同一记重锤,击打在陈潇的内心深处,她的世界瞬间瓦解,所有曾经坚信的希望和信念瞬间子虚乌有。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止住,汹涌而出。她的声音哆嗦,险些是呜咽的呼求:“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他才五岁啊,才五岁啊……”

  医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同情,他轻轻拍了拍陈潇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我们会尽力的。”

  陈潇的眼神如同被撕裂的布帛,无法从那片混沌中找到一点灼烁。她微弱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她心中最深切的祈愿,穿透了寂静的空气:“请,一定要救救他……”

  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门口,两小我私家整整守了一个漫长的夜晚。整个夜晚似乎一场漫无边际的期待,他们的心绪在无尽的黑黑暗飘摇,时间的流逝似乎变得无比缓慢。外面风吹着,偶尔有车辆驶过,留下降低的轰鸣声,但这些都与他们无关。他们的目光始终紧盯着那扇极重的门,期盼着一线希望,一丝好消息。可是,那个期待中的消息始终没有到来。第二天中午,院方的通知犹如一声晴天霹雳,小明,那个曾经鲜活的名字,如今化作了冷冰冰的现实,被无情地宣告死亡。

  当陈潇听到这个消息时,她的眼眶没有泛起一丝泪花,脸上也未曾露出任何情绪的颠簸。或许是因为泪水早已在无数次的痛苦中枯竭,抑或是她的内心已经逾越了伤心,难以用言语表达那些无形的痛楚。她仅仅是平静地望向站在她面前的医生,语气中透着一种令人意外的冷静:“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在获得医生的允许后,陈潇徐徐推开了病房的门。她的法式极重而缓慢,每一步都像踩在了她心头的隐痛上。房间里,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张病床上的身影上——那是她的儿子,平静地躺在那里,似乎是一个甜睡中的天使,静谧而无声。她俯下身,双手微微哆嗦地触碰到儿子苍白的脸颊,尽管温度已经微弱,但那微凉的余温似乎在无声地通报着生命的最后一丝希望。然而,那熟悉的声音,再也无法从他的嘴里传出,她再也无法听到儿子轻轻叫她一声“妈妈”。

  陈潇的手指紧紧握住儿子的徐徐失去温度的手,心中充满了深深的歉疚。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先是轻轻地哭泣,声音微弱而凄楚。徐徐地,伤心的情绪如洪水般涌现,她的哭声越来越猛烈,似乎要将所有的痛苦与痛恨一同释放出来。

  “孩子,妈妈对不起你。”陈潇的声音在哽咽中哆嗦着,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与痛心。她的泪水滴落在床边,浸湿了儿子的床单,却无力改变已经发生的一切。

  面对儿子的离去,陈潇似乎失去了半条命,内心的伤痛深深刻入了她的生命。这些日子里,她过得像是一只迷失在荒原中的孤魂野鬼,日复一日地游荡在迷茫与伤心之间。小明曾是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信念和勇气的化身,只要儿子还在,她的生活便有了偏向,她知道自己必须为小明而坚强地活下去。然而,当儿子离她而去,那曾经支撑她的力量也随着他的离去而崩塌,生活的意义似乎也随之消逝。

  看着陈潇整日神情模糊、意志消沉的样子,徐强的心中也泛起了阵阵不安。他险些把自己所有的课余时间都倾注在了陈潇身上,除了尽心尽力的陪伴,徐强所能做的,即是静静地期待,期待陈潇从这一片阴霾中走出来,期待她再次展现那个充满活力和希望的自己。

  庆幸的是,陈潇并没有让徐强期待太久。她感受到对方无微不至的眷注,那些温暖如东风般拂过她的心田,使她在漫长的伤心中重新觉察到自己的存在。她开始明白,这样消沉的自己,既无法让已经离去的儿子复生,也无法让体贴自己的人心安。眼前,这个用心呵护她的男人,如同在隆冬中点燃的一把火,让她重新体会到生活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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