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就正是开始了。”张玉靓说。
纪春梅点了颔首。
“听李台长说，你有时候似乎可以看见鬼。”张玉靓的问题一出，坐在她旁边转着笔的姜奂手一顿，水性笔掉在了地上。姜奂忙弯身去捡笔，这时只听纪春梅咯咯一笑，道：“你相信有鬼吗？”
“我们做人设师这一行，什么都相信。”张玉靓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鬼，我也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我能看见鬼。这只是他们以为的，我只是播天气预报的时候，有时会觉得后背发凉，有时又觉得有人在背后看着我。尤其是播每天最低气温的时候。”纪春梅说这些的时候笑容收敛一下，眼神突然变得直勾勾地，盯着张玉靓的身后。张玉靓以为她看见了谁，也转过身向后看，后面并没有人。张玉靓转过头来时，正对上纪春梅的眼睛，后者悠悠地说：“就是这种感受，张小姐你感受到了吗？”
重新将纪春梅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的姜奂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女人的心情和眼神很不稳定，让人瘆得慌。
张玉靓愣了一下后，笑了笑说：“或许感受到了。”
纪春梅也笑了，她伸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摇摇头说：“张小姐你没感受到。”
“既然你没说过自己能见到鬼，那为什么有人说你能见到鬼呢？”张玉靓问道。
“因为我和之前……”
就在这时，两个电视台保安人员走了过来，问明了二人的身份，不容分说地将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带了出去。其中，老一些那个保安沉稳严肃，小一些那个保安满脸的嫉恶如仇。
两个保安一前一后押着她俩，转弯抹角，进了一间昏暗的办公室。
小保安一路都跟姜奂还算客客气气，只是最后进门时才在他后背上狠狠推了一把。
办公室里怪味冲鼻，一堆箱箱柜柜和种种设备中间挤着一张油腻的老板台，坐着个油头黑面的眼镜男，满脸横肉，正在看视频，见他们进来，赶忙关了视频，抬眼正色问保安，“谁呀？”
“黄导，把他们带过来了。接纳公司的。”前面的保安说，他似乎特地把彗星公司说成了接纳公司，张玉靓也不屑跟他掰扯。
黄导很有派地略一颔首，保安退出去了。
“你找春梅想干什么？”黄导问张玉靓。
“你们先找我们的，这事跟你无关，不是她事情上的。”张玉靓拣一张塑料椅子坐在黄导劈面。
黄导没吱声，甩出一支烟，让了让他们：“来一颗？”
姜奂说：“谢谢，我不会。”
张玉靓说：“我从不吸烟。我们是人设师，私人采访纪春梅。”
黄导看着张玉靓，眯着眼睛把烟点上，吸了一口，说：“人设师……咋设呀，咱俩谁设谁？”
见对方不反映，他哂哂地问：“说你们啥好呢？懂行规吗？”
张玉靓笑说：“虽然懂。可是这个与你无关啊！”
黄导：“虽然有关。我不跟你磨叽。她是我的人，你们找她，必须通过我。我差异意欠好使。”
姜奂一直站着，他发现黄导的裤裆拉链都没系上，就那么放肆地张着。
张玉靓没有耐心了：“黄治国，我也不跟你空话。我认识你们李台，跟他说完了已经，你有什么想法，可以问他。”
黄导继续吸烟：“凭啥我问？这是我的地方，我让你们出去你们就得出去。谁来，谁来也欠好使！纪春梅的事，我说了算。”
张玉靓继续抬杠：“你比李台好使呗？！”
黄导拿烟头指着俩人说：“我再说最后一遍，纪春梅没有病，我们台也××没有鬼，你俩滚犊子了就啥事没有了！我这话撂下在这，你们可以录下来，跟谁说都是这个话！”
张玉靓说：“行。黄治国，这话你到时候别怂了自己不敢认！”说完转身就走。
姜奂也随着转身往外走，他盯着黄导最后也说了一句：“装得像个小头头，其实门卫都说，你连个狗屁都不是。”
黄导站起来拿烟头扔他，结果只轻轻砸在门上闪了个火花，“滚，麻溜滚！别让我再瞅见你们！×××××！”
他气得满身哆嗦，指着他们的手指也成了兰花指。
从黄导办公室出来，张玉靓火冒三丈，一路气呼呼地往外走。
“靓姐，咱还去纪春梅那里吗？”姜奂在后边不时小跑一下随着。
张玉靓想好了兴师问罪的词儿，边走边拨李台的手机号，可是，对方信号不在服务区，微信也接不到，他应该是录节目呢。
“呀？！”突然张玉靓喊了一嗓子，停下脚步。姜奂猝不及防，在后边差点顶上她。
张玉靓气急松弛地低头摆弄起来，姜奂转到前面才看到：她套裙的前摆剐到走廊里临时道具箱上支出来的一个钩子上，破了个两寸多长的口子。
“靓姐，你没受伤吧？”姜奂体贴地俯下身子检察，张玉靓一把推开他，“看什么看？今天点子背透了，踩狗屎撞了邪了！”她情绪失控，很是狼狈，这种情况始料未及，走廊里人来人往，她逃跑一样用手包挡着裙子破口的地方，往自己的车里赶。
她这种状态没法继续采纪春梅，虽然更没法去找李台协调，甚至领李台过来就地收拾这个黄治国。但如果就这么回去了，即是是向黄示弱认怂，未来再见广电的人还怎么抬起头？她实在不宁愿宁可。
“先不采了，回公司，先回去。”说到这里，她才想起来：糟了，公司今天赶巧并没有留备用的套装，回长白岛又太远，实在不行只好就近先买一套……
回到车里，张玉靓就把车子启动了，姜奂随着钻进车里继续磨磨叽叽：“靓姐，今天不采的话，明天纪春梅说她就要出差了，而且是跟那个黄导一起走。”
“别空话了。我这样能采访吗？你傻呀！”张玉靓拿他撒火。
“你会不会……你自己会不会补裙子呢？”姜奂也急了，问她。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