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伯生虚弱得没有力气说更多话,直至昏厥。
“伯生......”他无比担忧地唤她,一时手足无措。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这时传来巨大的敲门声,肖书未经思考就开了门,本以为是宁子,打开门的那瞬让他有种莫名的心虚。
红光同少年的心一齐停止闪烁,手忍不住打着颤。
门外站着的是面容凛然的老人,那个似乎久违了的李撒。
“你在干什么?”李撒质问,却不等他的回覆,挥手让人进去。
那些带着药箱人识眼色地滚进去给赖伯生检查身体。
肖书皱眉,却懂眼下他除了旁观,做不了此外任何事情。
“你差点害死她。”老人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他差点害死赖伯生?怎么会呢?
肖书捂着发痛的脑袋,太多事情没头没尾了,太多灾受思绪腐蚀着他。
“为什么?”他痴痴道。
老人哼声道:“为了救你。”
不外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很久都没有在肖书的心里找到位置落下,他已经不懂如何思考了。只有满心的疑问,所以这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肖书依然只会问这个,状若痴呆。
李撒没有马上回覆他,而是待其他人出去后,她又再心疼般盯了赖伯生好一会儿才缓慢道:“你该不是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忘了吧......”
老人恰巧就说中了此事,在此基础上资助肖书回忆。
当日赖伯生和张轶火药味十足,那时候正好是老大他们派人过来营救,山下留守的警察遭到暗算,张轶获得讯号也知大事欠好。
可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被用来轰炸山体的炸药被人黑暗动了手脚,还未引爆完,突如其来的爆炸的余震把一行人摄得好远,昌进后脑勺不幸砸在大石上,立即气绝。
局面杂乱,人的生命就是有这么脆弱。
那时候白羊身下满是鲜血,离爆炸源稍远一点的赖伯生和肖书以及张轶三人也受伤不轻,只见受重伤的三云竭尽全力往白羊那边爬去。
握住了白羊冰凉的沾满耀眼的血的双手时,三云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一剂猛药,他极端绝望,眼里蒙上了一层抨击性质的血色。
他挣扎着起身,绝不犹豫地用枪瞄准张轶,剩下的一些警察立马做出反映,全都瞄准三云。
白云已是一朵干枯在血泊中的花朵,和她那个不为人知的未出生的孩子一起。
张轶面色不改,谁都没有想到上一刻还恼恨地看着张轶的人,下一刻就把枪瞄准自己的脑袋。
无人知晓三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的是什么,或许有过些许的痛恨吧......
随着那坚决结束生命的一声,所有人都似乎静止了。
赖伯生有些动容,这实在是太不行思议。
营救的人适时泛起,却不及张轶反映快,在肖书的眼皮底下将赖伯生作为人质。
那时候他们讲了什么话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其时的赖伯生并不是张轶想的那么好威胁。
赖伯生就那样掉臂自己的生死对着挟制他的人开了枪。
肖书其时或许是太过受惊了吧,直到张轶一脚将赖伯生踢开,用尽最后力气举枪瞄准她,他才前去反抗那不长眼的一枪。
厥后也分不清是谁开了枪,一群警察就那样悉数牺牲。
肖书听到这儿,最大的感想不是对事情自己有何等的残忍尴尬以致自己都能忘记,而是这一切被她描述得如此正义,如此天经地义。一群警察死于人市井的肮脏手段之下,竟被她形容得这么正常。
“其时那群人获得的命令是留下伯生一人。”李撒理所虽然地说。
道貌岸然,那命令不就是她李撒大人下的吗?还能有其他人这么丧尽天良吗?预计如果不是三云他们先行了一步,他们会越发死不瞑目。
后面不用她说,肖书也能猜到,最后是赖伯生救了自己。
所以李撒这种话是要自己对他们那些人手下留情的行为感恩感德吗?照旧说要让自己明白她能一手遮天?
他现在之所以还能坐在这里与李撒面劈面讲话都多亏了一小我私家而已,他欠赖伯生几多,自己可以慢慢还,可他不允许眼前的人再继续摆布她。
他不知道赖伯生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能使得李撒对她一让再让,这种和披着羊皮的狼一起的生活实在让人窒息。
肖书绝对想不到李撒下面另有话,“所以如果你以为自己欠她的就这么一点就错了。”
“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其时受枪伤失血太过,还被人殴打得鼻青眼肿是为什么现在能活得好好的?”
“是伯生跪下求我说把自己的血输给你,她哭着求我救你。”说到这里,李撒竟显出一丝心疼,却依然不改对肖书的厌恶。
他失神,内心责怪自己想问题想得这么浅。
没什么能阐释他现在的心痛,女孩拖着受伤的身体,哭得昏天暗地也要求这个无心无肺的人救自己的局面似乎就在眼前,挖空他的血肉,生生撕扯他。
李撒之所以要铲除连带三云和昌进在内的相关人员,不外是想以绝后患而已,这小我私家坏到骨子里都无法把她的坏说尽了,却还在赖伯生面前一直装着平和宽容的奶奶形象,把所有的罪恶推于他人。
肖书难掩痛心,被赖伯生的喃喃自语拉回当下。
不知道她要是清醒着听到李撒和他讲这么些话作何感受呢?
李撒握过女孩的手,肖书却觉格外虚假,即便她没有盘算更多的事情,仍让人心有不安。
她图什么?
他该怎么办?
宁子在门外伸长了脖子期待,终于等到门开,出来的少年却行尸走肉般。
肖书分不清偏向,只觉步履极重。
直到转角,宁子才敢蹦出来。
“你怎么啦!?”她胡乱扇了两下,叫醒恍若在睡梦中的肖书。
他不愿回覆,顾自缓慢往楼梯上面挪。
“我看到李撒大人进去了!她一定是把你和伯生抓个正着吧!”宁子不知事跟在人后背念叨。
肖书这时脚步戛然而止。
“宁子,你认为你口中的李撒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即便他不用听都能知道对方的答案,可是照旧忍不住问问,为何偏偏让他一小我私家知道了李撒的真面目?
痛苦的是,他就算知道了这个真相,可是自己从开始到现在都做不了什么。
“李撒大人虽然是个很好的老人家啊......”
“够了,不用再说了。”宁子还未说完就被肖书捏断对话。
宁子一头雾水看着阴晴不定的少年撇下她往楼上大步流星而去。
赖伯生陪同着不安,从一阵口干舌燥中醒来,睁眼即是守在床头的李撒,老人捂着手陷入了瞌睡中,赖伯生听着她平顺的呼吸突然感受心静了下来。
老人还握着自己的手,一个盹让她醒来,两个温柔的笑这才接触到相互。
“醒了啊......”李撒很是温柔,正想着松开女孩的手,却再被握紧。
老人笑意有如东风,赖伯生也是难得娇情,即便其时救肖书是自己任性的行为,其时的李撒铁面无私,可是事后却对自己无比体贴。
她从未体会过有亲人的感受,是李撒从来都严慈相济让自己越变越坚强。自从她的世界泛起李撒,尽管自己会看到更多阴暗的事物,看到更多人无辜地死去,可是她再也不用重新体会从死人堆里爬起的后怕,再也没人敢对自己言语相向,这样想着想着,女孩控制不住流下两行热泪。
“傻孩子,哭什么,发生什么都有奶奶在呢!”老人轻轻拍抚着她。
赖伯生近段时间来压抑的情绪一触即发,看到肖书身体恢复,她不知有多开心,看到他来,却不知有多心疼。
她不愿把自己的脆弱公之于众,似乎这刻李撒成了自己真正的最大的避风港。
她总是这样,不设心防的拥抱那些在自己脆弱不堪的时候给予温暖的人。
不外一日,桶楼就被一桩白事闹了好一个喧嚣。
赖伯生起得早,白昼就听见窗外敲锣打鼓,哭声满地。
出去一看,才知道桶楼死人了,死的还不止一个。
李撒拄着手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那些哭丧的人一点不怕滋扰其他人的生活。
四楼尽头的房间无声响,这一大早准备敲门进去的宁子发现门未关紧,进去却没发现人。
“肖书?”她摸不着头脑,他这么一大早去哪儿了?
宁子从四楼往下看,做白事的人多口杂,挤得一楼大堂一个满。
肖书少说也这么大小我私家了,还随处乱跑,从昨天从赖伯生那里出来后就一脸惆怅。
宁子正想着,却不巧撞见那些哭丧队伍中有个眼熟的人,不怪她眼神好,只是对方像感应到自己的视线一般,仰着头朝自己一笑。
宁子像被人抽了人气儿,扶着栏杆慢慢滑下,不敢再去看那人一眼。
“你怎么坐在地上?”来人奇怪地看着瘫在地上的宁子。
桶楼里唢呐声声,为逝去的人哭诉,却砸醒了上一秒还昏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