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陈宁的《六策表》,我只是大致写了一下。厥后我一位朋友曾说希望我将这表文写完,说实话我是不愿意的,因为太麻烦了。
但朋友频频提起来,显然对这表文极有兴趣,最后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将这表文撰写完成,在这里发出来。
好的,话不多说,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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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的支解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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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宁言,臣以商贾之末,而成士宦之达;以纨绔末流,成文武首辅。此非臣才学高广,乃多赖陛下拔擢,故臣夙兴夜寐,兢兢业业,不敢稍负天恩。
今臣领兵拒敌,围困关内,虽诸将勇猛抗敌,群兵同仇敌忾。然臣调令不及,谋略不足,置陛下之兵于险地,困天子虎狼于平阳,此臣之过也。臣自忖无能,非一死无以报陛下。
然臣死不足惜,唯偃月不行轻忽。故臣虽临死,尚有数言呈报,望陛下恕臣有污圣听,若言之稍利家国,臣死而无憾矣。
臣献六策,鄙俚浅言,妄论国是,倘有胡言,望陛下恕罪;如有所用,当结草衔环。
上下交通,君臣无隙,求同存异,此策一也。法程有序,线人以一,视听不乱,此策二也。少鬼多民,圣御黎氓,四方安泰,此策三也。按职行事,随事稽功,各有所司,此策四也。遴选上将,久镇不徙,用之不疑,此策五也。广开河流,兴修水利,利通四野,此策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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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之《泰》曰:“上下交而其志同。”《否》曰:“上下不交而天下无帮。”故上命达于下,下情闻于上,此所以为“泰”也。下情拥塞而上不行闻,上命凿凿却下不能行,上下无相同之道,天地无相知之法,此有国与无国何异?此所以为“否”也。
欲上下交通,必先推心置腹,下民能言、中官敢诤、上闻而不怒,此为天地温顺之始也。
及至朝堂之上,众官知无不言,凡为国而争者,便有疏漏亦不受惩处;凡为民而请者,纵有僭越亦当受夸奖。如此,则天下人人敢言,群臣个个能辩,万策呈于御前,择其善者而从之,天下岂有不安?
此之谓上下交通,君臣无隙,求同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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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曰:“利用刑人,以正法也。”法者,刑也、规也、绳也。
《吕氏春秋》云:“治国无规则乱。”法乃国之本也,赏善惩恶、扬优规劣,皆赖于法。然国中之法,有天子之法、有州郡之法、甚而有村县之法。若此,则天子之威何在,大道之正何存?
故臣请陛下废乱规、扬正法。
缮写执法,诵读四海,广闻天地,周知圣朝。使执法入民心,天下皆知之。如此,则一人有罪,天下人皆知其所应刑罚;若一人无愆,各郡县岂敢独断而愚民?
此之谓法程有序,线人以一,视听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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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人圣贤,贼盗强人少闻;今人混沌,杀人越货比比,此何也?
臣闻古之为民者四:士、农、工、商。现在又增其四:佛、道、祆、明。且信者之众,历朝无前。广目天下,出家问佛求道,皈依诵经讲法,十中有四也。
其固有得道之高人,亦不乏欺世之恶贼。然得道欺世同样讲法、高人恶贼一般收资,天下黎氓景从,高官侯爵参拜,陛下亦常有供奉,世人安能不从?
如此,天下农之家寡,而食粟之家众。工之家少,而用器之家多。贾之家稀,而资焉之家繁。奈之何民不穷且盗也?
故陛下当少事神佛,言谈政令皆及国是;常慰民情,丹青诏书俱为民生,方可使天下臣民各司其事。
此之谓少鬼多民,圣御黎氓,四方安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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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随军中日久,虽于朝政知之不多,却为军令见之甚众。
昔日讨边,则粮草动之迟缓,迢迢千里,一州一郡皆盘查清点,更有甚者克扣卡要。粮草十出而六至,春出而冬至,其时兵士遭受冻馁之苦,岂有御敌之力?
更有各郡县文官书记,于营中指画,言战言守,而将弗敢违也,则胜为文官之智,败乃武将之愚。
以不懂战之人论战,安有不败?想虽然耳,以不知政者而论政,岂有不乱乎?故官员皆守其职,战者为战,政者行政,有功不行冒领,有罪不能推脱。
此所谓按职行事,随事稽功,各有所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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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稳定,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
故为将者,非旦夕可得,当有千般磨炼,三昧锻成。守边之将,一怕心绪不宁,二恐军令不行。心绪不宁,则少磨炼,不行担大任;军令不行,则缺将威,不行胜大战。
一将至一边,兵猜而民疑,军令下达,三军口中称是,心下疑惑缓行,亦属寻常。
将士之心,非天长地久不行相见;帅卒之背,非推心置腹不行相托。故一将守地不行常变,非唯士气之崎岖,更知地利之通塞。
此所谓遴选上将,久镇不徙,用之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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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者,民之本也。民者,国之根也。盐、糖、牧、渔,天下之资;镔、铁、奇、珍,世间之物,从流而入京者十有其九。
故当导水引流,使之广布圣朝。如此,则天下之物皆可入京,京中之资俱可援边,朝发而昔至,晨请而暮达。
若此,则天下兴盛愈甚,圣朝富足无匹。
此之谓广开河流,兴修水利,利通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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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六策者,臣之所请,自以为稍益于圣朝,望陛下不嫌叨扰,一一过目。
陛下乃圣明之主,上追尧舜,功盖文武,此表之言必早明于陛下之心。今臣请之,不外报恩于陛下,不敢请功于御前。
况臣命不久矣,至多三日间,必为国家而捐残躯,报陛下而抛生死。
臣虽死,然魂不灭,关中五千将士,当随臣之魂,列兵北疆,守我边关。犯吾圣朝者,臣虽死必诛。
伏惟南望,遥拜京师,长祝偃月,万世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