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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为仗剑游

第十章:夜宿凤翔府,过招何不平(2)

胡为仗剑游 没文化的狗子 3868 2019-02-16 17:40:00

  倒是何不平听完玉苏蛟的话,朗声笑道:“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可惜了,何某这柄剑虽然形制仿古,但实则是十年前刚铸造而成的新品,在下告辞了。”说完,何不平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客栈。

  三人看着何不平走出客栈,直到他转过路去,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时,穆淇澳才上前对萧思君道:“念兄真是厉害,就凭着他一个沉坠劲,便猜出了他是天山八贤之一的何不平。”

  萧思君摇摇头:“何六侠沉坠劲名震天下,但这世间妙手众多,又怎知没有比他更厉害的妙手?单凭着一个沉坠劲,我也无法确定他就是何不平。”

  玉苏蛟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只能张口就说他是何不平呢?”

  萧思君略一沉吟:“天山派以其常年积雪为胜景,故此以白色为尊,我看他一身白衣,又在这转暖的天气里穿着着狐皮大氅与浩然巾,想必是刚从极严寒地方来的,还未来得及换下,想想四周的严寒之地,也就只有天山了。”

  玉苏蛟闻言笑道:“原来如此,因而他再一脱手,你便知道,在这天山之上,能将沉坠劲练到这个田地的,就只有他何不平了,是吧?”

  萧思君笑道:“正是如此。”三人不禁都露出了笑意。

  三人初涉江湖,便与成名已久的妙手不打不相识,这世上另有什么事能比这更像是闯荡江湖的逸事呢?以他们三人的年龄、资历,怕是再没有了吧。想来数年后各人重提此事,也能像如今一般兴高采烈、心潮澎湃吧。

  三人相互又聊了许久,这才开了两间上房去休息。两间上房中,玉苏蛟自己单独住一间,剩下一间让萧思君与穆淇奥两人合住。

  二人来到楼上,进了屋里,穆淇奥便独自走在桌边吃起了蜜饯。

  等到萧思君也进了屋,轻声阖上了门,穆淇奥才道:“这一路过来,玉兄弟既不与你我二人共处一室,也未曾在我们面前沐浴易服过,他只说是一小我私家住惯了,受不了与他人同住,但是……但是念兄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萧思君也坐到桌前,拿起一颗蜜饯扔进嘴里,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问道:“穆兄觉得有什么问题?”

  穆淇奥挠了挠头,又摇了摇头,犹豫道:“这只是小弟自己的推测,玉兄弟他莫不是……”

  萧思君未置可否,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果真穆淇奥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了,其实第一次晤面的时候,萧思君就怀疑玉苏蛟是女扮男装,只是他既然如此装扮,必有其自己的原因,况且行走起江湖来,男装简直比女装方便得多,然而这些说到底也只不外是怀疑,便有八九成可能性,也难保真相不是剩下的那一二成,因着这许多原因,萧思君终于也未曾说破这事。

  穆淇奥见萧思君只是摇头不语,那嘴角的笑容又显得十分玩味,也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也就只能闷头吃起蜜饯来。

  是夜,萧思君拿出舆图来,独自一人坐在桌前看了起来。再向西北走去,用不了多久就能进入秦州地界,想到这秦州不仅是这一次远行的目的地,更是当年自己的父亲萧天赐拔除魔教之地,萧思君的心潮就一阵激荡。

  十六年来,萧思君不停从自己的母亲念婙芸和列位师叔伯口中听到过当年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那一战武林正道死伤无数,但各人终究是众志成城,打败了那万恶的魔教。

  萧天给予魔教教主那一战至今也被武林中人津津乐道,虽然说法各异,但无一例外都说了那一战旷古烁今,两人武艺都已至臻化境,其他各路妙手即即是想去助拳竟也都苦于无从下手,最后照旧由萧天赐的二师兄宗魄真人脱手相助,二人才胜过魔教教主,但最终宗魄真人也与魔教教主双双坠崖,两个震铄古今的顶尖妙手就此双双殒命。

  经此一役,本已扬名在外的萧天赐更是声名大振,因其武艺人品俱佳,又于国家武林皆有大功,因而不仅受到朝廷封赏,更是被武林中人推举为武林盟主,受万人朝拜。

  自此之后,真武门险些执掌了中原武林之牛耳。虽然今后由萧思君出任掌门,一众武林人士无一人果真体现希望由萧思君接任武林盟主,但即便如此,萧思君三个字依旧在江湖武林中分量十足,各路妙手听到这名字,也都需要敬畏三分。

  萧思君想着想着,叹了口气。他应当算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之骄子,不仅身份显赫且天资卓绝,更是比寻常门生更努力百倍千倍。

  他想起自己还年幼懵懂时,见父亲练武的情景,那时的父亲在他眼里是那么高峻,父亲手中的剑是那么耀眼,父亲舞出的剑法是那么精彩而凌厉。

  他以有这样的父亲为荣,他因自己是武林盟主萧天赐的儿子而倍感骄傲,但就有那么一天,这位自己无比崇敬的武林盟主消失了,那个对自己向来严厉的父亲不见了。

  自此之后,他眼里再没了那繁荣兴盛的真武门,他看见的,是原本笑靥如花的母亲那不停的泪水,是原本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师叔伯们不住的叹息。

  那时候的萧思君还太小,他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他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不见了,他苦思了很久,奈何他那小小的脑袋能想到的内容照旧太少了。

  他只知道父亲武艺高强,知道父亲一直醉心武术,想将真武门的武艺进一步发扬光大,于是他也开始勤加练武,因为他觉得,如果自己把武艺练好,如果自己成为天下第一妙手,父亲就会回来。

  不知道到了那时,父亲会不会摸着自己的头,夸奖自己一句呢?

  就这样,寒来暑往十个年头已往了,萧思君日复一日地刻苦修炼,他的努力在旁人看来哪里是练武?更像是一种自虐。

  如今他一十六岁了,他武艺大成,名扬天下,天下谁人不知真武门少掌门萧思君的名号?即便没几人见过,又有谁人不知他剑气七绝入迷入化,罕有匹敌?但饶是如此,他也没等到他父亲回来,没等到他父亲的手掌和一句夸奖。

  想着想着,萧思君眼中闪出了一点莹光,他赶忙用手拭去。他不知道自己是为这十六年感应不甘,照旧为了见不到父亲感应惆怅,亦或是为了母亲的泪珠感应悲痛,也许这些情感都混在一起了吧。

  这次前往秦州,不知道是否能查探到一些跟父亲有关的线索呢?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萧思君心里照旧在憧憬着。

  即便没有收获也没什么可惜的,这次下山遇到了玉、穆二人,有了交心的兄弟,视察了魔教,闯荡了江湖,哪另有比这些事情更让人开心的呢?

  萧思君是真的这么想的,但如果最终于寻找父亲的线索上毫无半点收获,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感应落寞。

  萧思君长长叹了口气,似是要把这萦绕在心间的想法都随着一口气叹出去一般。然后,他收起思绪,起身整理好舆图,收进了包裹之中。

  正在此时,萧思君听见一个声音道:“这么晚了,念兄还未就寝?”

  萧思君转头正看见穆淇奥阔步走来,视线一飘,便定在他手里提着的酒坛子上,笑道:“穆兄倒是好雅兴啊。”

  穆淇奥也看向手中的酒坛子,然后咧嘴一笑:“念兄有所不知,其实穆某向来好酒,只是爹爹怕我贪杯误事,因而平时对我管制甚严,险些不让我碰酒。”

  萧思君听了,也能想象到穆绍风跟儿子抢夺酒坛子的情景,这几日相处下来,萧思君也明白了穆淇奥虽然因家教严格而彬彬有礼,但这都是对尊长和外人,他骨子里那少年儿郎的蓬勃生机始终没有被磨灭,于是会意一笑道:“穆前辈对你管得严,终究也是为了你好,究竟贪杯确易误事。然而既然已出了家门,也没须要事事合规,时时谨慎,我只劝穆兄少饮即是。”

  穆淇奥笑道:“不打紧,小弟自有分寸。说来念兄不与我共饮一杯吗?这可是兄弟我特意找来的当地好酒。”

  萧思君摇了摇头:“在下从不饮酒。”

  穆淇澳看着萧思君,满脸俱是惊讶:“行走江湖之人,如何离得开酒?”

  萧思君道:“酒不外外物,江湖之人如何离不开?真正离不开的实则是侠义之心。”

  穆淇奥想了想,叹道:“念兄说得有理,之前在穆家庄念兄说不喝酒,我还只当是念兄碍于礼节,没想到是真不能喝啊。”

  萧思君无奈一笑:“以前我也觉得像说书人口中一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才是江湖豪侠,年少时也曾与列位师兄弟一起偷喝过一次酒,喝时只觉得辛辣难忍,其时便不想喝了,但列位师兄弟起哄,我也随着使气,便喝了一坛,随后一阵呕吐不止,便没了意识。待我再醒来的时候已是三天之后,那时脑袋照旧一阵阵剧痛。自此之后,我就只管大口吃肉,再不大口喝酒了。”

  穆淇奥点颔首道:“原来如此,那日我和爹爹还劝了念兄酒喝,想想真是不应,以后小弟再也不会劝念兄了。”

  萧思君笑笑:“之前我也未曾与穆兄提过这些往事,自然也怪不得穆兄。往后穆兄想喝酒时尽管喝就是,只是在下就未便相陪了。另有哦,穆兄记得切勿喝醉了,否则在下就要去告诉穆前辈喽。”

  说着,萧思君冲穆淇奥眨了眨眼,看来像是在开玩笑一般,但穆淇奥觉得自己若真有一日酒多误事了,萧思君一定会兑现今日所言。

  穆淇奥看看手中的酒坛子,又看了看萧思君,虽未起身,但语气郑重道:“小弟之前不知念兄不喜酒气,既然如今知道了,那以后便不会再于念兄面前饮酒了。”

  萧思君知道,这即是穆淇奥身为一个权门子弟应有的礼仪,但他觉得为人相处,若是以朋友论交,全然不必如现在板,于是笑道:“这倒是无妨。”便又坐下与穆淇奥闲聊起来。

  穆淇奥将酒放到一边,与萧思君闲谈起来,二人聊了一段时间,萧思君也看出穆淇奥几多有些馋酒,但碍于礼节便丝绝不向酒坛子看一眼,萧思君觉得他倒几多有些古代贤士的君子之风,然而君子亦不夺人所好,又怎能只因自己欠好酒,就害的穆淇奥也无处解馋呢?

  于是他取了只碗来,拿起酒坛子给他满上了一碗,以此为契机,穆淇奥又饮起酒来,二人就此聊到二更时分,眼见得穆淇奥把这一坛子五六斤的烈酒都喝进了肚里,竟还没有半点醉意,萧思君不禁对他的酒量深感佩服。但又怕他喝完之后一时兴起,又起身再去买些酒来,便赶忙道:“穆兄,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明日咱们还要赶路,就早些休息吧。”

  穆淇奥看了看窗外,打更的声音隐隐传来,这才恍然道:“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啊。都怪我一时兴起,拉着念兄聊这许久,咱们赶忙休息吧。”说完便向自己床铺走去。

  萧思君笑着摇了摇头,这穆淇奥人虽真诚,但言语行为都有些太过刻板,反而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受。不外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况且这是其家中所教导的礼仪,自己也未便多言什么,于是也熄了灯火,也上床铺就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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