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生机

　　杨斌将判好分数的卷子整理在一起后，放在了办公桌的一处。他端起保温杯，开盖，然后吹了吹里面散出来的的热气，喝了一口。

　　杨斌的办公桌恰幸亏王林广（物理老师）的桌子劈面，此时王林广因为有课还没回来，所以桌子前空无一人。杨斌朝那里瞄了几眼，桌面聚集了一些教案，另有几张卷子，以及被画得如同鬼画符一样的习题册，这些杨斌只是略略地扫了一眼，然后眼睛便停在了桌子的左上角。

　　因为两人的桌子的对着放的，所以王林广的桌子的左上角，便紧挨着杨斌桌子的右上角，只是那里有些隐蔽，从杨斌这个角度看已往，如果不仔细瞧的话，是不会看到的。

　　杨斌眯着眼睛瞧了一会儿，确定那里的工具是自己要的，便要伸手去拿，只是怕王林广此时回来，便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确定门是关着的，便放心地把那包工具拿走了。

　　此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王林广带着一名学生走了进来。那学生走在王林广身后，抱着一摞卷子。王林广正在和那名学生说着什么，然后就看到在那里拿工具的杨斌。

　　“杨斌！”王林广对着杨斌喊了一声。

　　因为杨斌正在拿王林广的工具，所以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手里一哆嗦，那包工具便掉在了自己的桌子上，细碎的茶叶从包装袋里洒落出来，摊满整个桌子。

　　杨斌转身看见怒目而视的王林广，欠美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把散落的茶叶收敛起来，重新装进包装袋里。

　　王林广嘴角抽搐，但是有学生在，也欠好发作，便对那名学生说：“吴哲，你把卷子放我办公桌上吧。”

　　吴哲应了一声，然后把卷子放在桌子上，同时向杨斌身后的档案柜撇了一眼，眼神庞大，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吴哲，你回去吧，让咱们班学生抽闲把今天发的几张卷子做一下，下节课咱们讲。”王林广付托道。

　　吴哲笑着应了一声“是”便走了。

　　王林广看着吴哲离开，自己也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与此同时杨斌也把那包茶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看你有好茶，寻思拿点喝。”杨斌陪笑道。

　　王林广没理他，知道他喜欢品茗，便从抽屉里拿出一小包散装茶，扔给了杨斌。

　　“朋友捎回来的，大红袍。”

　　杨斌嘿嘿一笑。

　　王林广坐在椅子上，拿过刚带过来的卷子，随手翻了翻，然后长叹一声。

　　杨斌见他这副模样，便问道：“适才是你们二十二班的吧？”

　　王林广颔首，“班长吴哲。”

　　王林广是高三（22）的班主任，同时也是教他们物理的。吴哲今天抱过来的一摞卷子，即是他们今天做的物理测试的卷子。

　　“这帮学生，越来越难带了，”王林广摇了摇头，然后对着杨斌说，“你们班之前考试的卷子出来了吗？结果怎么样？”

　　杨斌同样叹了一口气，然后拿着适才整理好的卷子，在王林广面前晃了晃，“出来了，这结果，提起来我就来气，不应错的全错了。”

　　“预计我班也这样，这不还没合分呢，预计晚课就能给他们发下去了。”

　　“我一会儿上课就要发下去。”

　　此时上课铃响。

　　杨斌喝了一口水，然后把保温杯拧好，便起身出去了。

　　“卷子不拿吗？”王林广在身后对着杨斌喊道。

　　“一会儿让常远过来拿。”

　　高三（17）班教室，由于现在是下课，所以整个教室都乱哄哄的。

　　齐峰好不容易挺过上一节的语文课，趁下课这十分钟睡一会儿，究竟下节课是老杨的课，那可不是随意能溜号的。

　　王淳从外面回来，见齐峰趴在桌子上，便坐了已往。

　　齐峰昏昏沉沉中，觉得被一股鼎力大举推着，便醒了过来，模模糊糊中看到一张大脸凑到他的面前咧嘴笑着。

　　齐峰猛地一激灵，然后吓得叫了一声。

　　“别睡了，要上课了。”王淳睁着大眼睛看着齐峰。

　　齐峰稳了稳心神，然后抬手看看表，才已往五分钟。

　　王淳嘿嘿一笑，然后对齐峰问道：“昨天没睡好呀？”

　　齐峰白了他一眼，然后说：“就是做了一晚上的梦，早上醒了就全身疼的要死。”

　　“梦到什么了？”王淳眯着眼睛有些猥琐地凑过来问齐峰。

　　齐峰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也没搭理他，只是伸了个懒腰，要继续趴下休息。

　　“别睡了，我听说咱们周三考试的结果出来了。”王淳晃了晃另有些迷糊的齐峰。

　　齐峰听了一震，然后满脸惊讶：“这么快！今天才周五呀。”

　　“有的班分都已经合完了，就差发卷子了。”

　　“咱们班不会也合完了吧。”

　　齐峰现在全无睡意，满心思都是考试结果。

　　说实话，他现在真的有点紧张，究竟距离上次台球厅事件与杨斌的约定越来越近了，他想用这次考试做个评判，看看自己能到达什么水准。

　　“应该是，”王淳神秘地对齐峰说，“据可靠消息讲，下节课多数是要发卷子的。”

　　杨斌从办公室里出来，因为和教同在一层楼，而且离的不远，所以走的很慢。走廊里的学生因为马上要上课的原因，拼命地向各自班级跑去，似乎去晚了一步，便会有很大的处罚一样。

　　杨斌来到班级后门，他没有马上进去，只是站在门外咳嗽了一声。原本喧华的班级，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了。

　　王淳见老杨就在身边，便悻悻地回到了座位，然后像模像样地从桌框里拿出化学习题册。

　　“常远，”杨斌喊了一声，“去我办公桌把周三的卷子拿过来。”

　　常远应声跑出教室门。

　　此时张小北和卓琪琪刚从外面回来，转过回廊便见到杨斌站在后门，瞬间两人原本嬉笑的心情便收了回去，低着头生怕杨斌见到，然后从杨斌身后钻进了教室。两人刚进教室，杨斌便从教室前门进来，然后站在讲台上，满脸严肃。

　　现在杨斌这个样子，谁也想不到就在十几分钟前在办公室和王林广还在嬉皮笑脸的。

　　纷歧会儿，常远便抱着一大摞卷子进了教室，然后杨斌示意他发下去。

　　常远颔首，然后把卷子分给了几个学委，一起分发试卷。

　　“我是考糊了，”王淳用手碰了碰齐峰，然后继续说道，“你怎么样呀？”

　　齐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也欠好，这次似乎都不怎么样。”

　　齐峰的结果算是中上，距离他和杨斌的约定似乎另有一段距离。

　　“似乎听说了，此外班也这样，都不太好”王淳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对齐峰说，“这次结果要让我妈知道了，非打死我不行。”

　　“那你非死不行了，”齐峰看着王淳，然后贱贱地笑了笑，然后接着说，“要开家长会了。”

　　王淳猛然想起另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呢，旋即正身坐回座位，但是他此时眉头紧皱，眼睛却骨碌碌地乱转着，凭着齐峰对王淳多年的了解，他知道，这小子要有猫腻了。

　　常远带着几个学委发完了最后一张试卷，便回到了座位。瞬间这里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平静得在自己的座位上摆弄着手里的工具，没有人敢抬头看站在讲台上的老杨，这一刻似乎所有人都像是犯了错的孩子，期待着即未来临的一场狂风雨。

　　看杨斌的心情就知道，他现在很生气。对此齐峰对倒是一点都不感应意外，就像他对他爸不了解他一样不感应意外。这次结果和以前相比确实有点不理想，用王淳的话来讲就是，“想都不敢想”。这样的结果，对于平时在年级拿前几的杨斌来说，不生气才是怪事呢。

　　王淳有些紧张，手里拿着刚发下来的卷子，不停地看着。

　　齐峰看着他的样子又气又可笑，然后他踢了王淳的桌角一下，压低声音，对他说：“卷子拿反了。”

　　王淳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把试卷调转过来。

　　杨斌站在讲台上向下扫了一眼，见所有人都拿到了卷子，便咳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次考试，我真的很不满意。”

　　杨斌的心情显得平静异常，似乎说的是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情一样。

　　虽然老杨显得十分平静，但是同学们都知道，这是狂风雨来临前的前兆。

　　“隋英男！”老杨突然提高嗓音，对着下面的隋英男喊道。

　　开始发作了。齐峰心里暗道。

　　“你知道你结果掉到哪了吗？”杨斌情绪逐渐变得激动，然后继续说，“你看看，你看看，以前都是学校前十的学生，现在呢，三十都没有你了。”

　　杨斌越说越激动，然后用手指着隋英男，说：“你说你怎么弄的？”

　　隋英男低着头，缄默沉静不语。倒是王淳在那里小声嘟囔道：“还不是因为有工具了，天天往外面跑，不掉才怪呢。”

　　老杨骂完隋英男，扫视全班，一股威势向四周散开，霸气不已。

　　全场寂静，不敢发出一点响声，似乎这时候连呼吸都是大罪过。

　　杨斌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对下面的同学说，“周日开家长会。”

　　一片哗然。整个班级瞬间炸开了锅，就像一滴水滴入滚油中一样，炸裂声此起彼伏，久久不能消散。

　　杨斌再次扫视一周，全场再次鸦雀无声。

　　“这次家长会谁的家长来不了？”

　　隋英男徐徐的把举起了手，孤零零的手臂，高高地竖在那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老杨皱了皱眉头，然后没好气地对他说道：“这次你家长必须加入！”

　　隋英男的怙恃平时很忙，又因为他结果也不错，所以往年杨斌对此也就无所谓了，但是今年的情况差异往常，男哥的结果可谓是一落千丈，杨斌要是再给这个面子，那就真的难消心头气了。

　　“另有谁的家长来不了？”

　　齐峰注意到此时的卓琪琪有些异样，似乎犹豫不决。

　　老杨见下面没有没有声音了，然后高声说道：“那好，我们现在开始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