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小孩子家家的,手上能有多鼎力大举道,你看...”
“打得好!”
正当周秦川绞尽脑汁,想要找些借口开脱,以便少赔些银钱之时,有人高声叫着好而来,声音尖锐。
王八一皱眉,“梁五,我可没有招惹你,你非要插这一脚作甚?”
“你是没有招惹我,可你招惹我家小九了,要是没人给我报信,要是我再来得晚些,小九指不定被你欺负成啥样呢。”
来人面白无须,一伸手,将小济旁边的瘦弱少年拉到自己身边,他身后随着十余人,面相各异,却尽皆无须。
“五哥,我...我就是想多弄些粮食给大伙,不是故意给你添麻烦的。”少年摘下毡帽,嗫嚅着。
“行了,小九,不用多说,你既认我为兄,自是不容你被欺负。”梁五的气势很足,慰藉完小九,又反问王八:
“我说老八,这地里散落的粮食何时不能捡了,这规则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王八一见脱下帽子之人真是小九,眉头锁得更紧。
这梁五一伙人身份有些与众差异,人数虽然不多,但最是抱团,一旦招惹上他们,极为难缠,内心里他并不愿与之为敌。
同时也有些埋怨这个小九,好端端的,你戴顶帽子作甚,我的人要是认出你来,还会为难你不成?
“梁五,且容我先料理完眼前之事,你我的事儿等会儿再说成不成?”王八客气地问道,自觉很是给了对方面子。
总不能梁五一发话,就这么当着大伙儿的面直接放过小九罢,那自己还要不要面子,还能不能从这两男一女身上讹出银钱来。
“不成,这位小兄弟...”梁五指指小济,“...帮了小九,我梁五考究恩怨必报,自然得帮回去。”
“你!”王八为之气结,一时犹疑不决,不知如何是好。
梁五也不为己甚,静静等他决断。
两人的手下不愿安份,双方你一言我一语的出口成脏,幸亏知道各自的老大还在谈判,倒也不太偏激。
就在现场气氛微妙,几方人马都有点进退不得之际,远处突然似缓实快地走来四人,一路所过,不拘是谁,纷纷躬身见礼,让出了一条通道。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善哉善哉!”声音降低有力,清晰异常地传入了在场诸人耳中。
有随着回礼宣号的,那是白莲教徒,不信教的,也不敢造次,包罗王八梁五在内,都回了个礼。
周秦川自然也不得不随大流,等礼毕抬头看去,这不就是他们初到也失八秃之时,远远见到的那个神棍嘛。
照旧那身不正经的装扮,虽然穿着僧袍,却留着平头,适才宣的这个号子也是尽显白莲教的特色。
一身白衣的那个小囡在他前方引路,一左一右,各有一男一女,看样子是侍卫。
对了,那谭蒙不是说他姓唐,乃白莲教首么,看来是板升城的话事人,这般出行倒是没甚排场。
看来今日这场架是打不成了,周秦川暗自松了口气。
白莲教招纳人在此开荒种地,并进行管制,实际上就相当于一个小型官府,官府嘛,自然是以稳为主,是不会允许下面发生动荡的。
小济初来那天,虽然远远见到在山垭口的这一大一小二人,不外这小子不太上心,现在早忘了,适才他就没有随着其他人还礼,此际也没有让路的自觉,不经意间盖住了这四人的前行之路。
“让让,让让!”
头前开路的小女孩同小济差不多高,伸手一拨,也没见她使多鼎力大举,小济就像一捆草垛那般,扑地而倒。
“吔,你没用饭么,怎地如此不经事?”
小囡大惊小怪地反问。
小济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脸涨得通红,今日出了这等事,他自然是还未用饭的,不外被一个小女孩一推就倒,这脸面可丢大了。
“我...不算不算,我适才没甚准备,这才着了你的道,等我站好了你再试试...”
站起来的小济颇不平气,正嚷嚷着想找回些场子,被苏幼蓉和周秦川一左一右地给拽开了。
这神棍冲周秦川微微一笑,又点颔首,还别说,很有些得道高僧的派头,又冲开路的小女孩轻叱了一句:
“丹儿,不得无礼。”
“我哪有无礼,是他气力不足,不经事。”被称作丹儿的小女孩小声地回了句嘴。
“你...”小济气极,很想冲上去理论一番,幸亏周秦川在他耳边实时说了句“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这才消停下来。
“两位,请了。”
神棍来加入中焦点,正相向而立,相互坚持着的王八和梁五面前。
“见过唐师父。”
王八和梁五也不敢造次,规行矩步地竖起单掌,回了个礼。
唐师父?唐僧?周秦川在心中吐槽。
“不管诸位有没有入我教门,终归旦夕相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岂论有何事体,照旧以和为贵的好,几位不妨看在我的面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唐师父连纷争的起因是什么,谁有理谁无理都不外问,左右不外就是为点钱粮么,能有什么新鲜事儿:
“这样罢,他们在田里拾的粮,全都算到我账上,转头把银钱结给你,如何?”
梁五斜睨了王八一眼,“既是唐师父出头,自是而已,老八,你怎么说?”
“我...”王八眼珠子转了转,“唐师父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今日众人在田里拾的麦粒也算了,我怎敢跟唐师父要帐,一时戏言而已,不外我这两位兄弟受的伤可咋办?”
“无妨无妨,板升城里有医馆,各人搭把手,把他二人送去,一应用度都归我,成不成?”
“那...成罢。”王八瞥了周秦川三人一眼,心下暗叹口气,这三只肥羊看来有些身家,可惜今日宰不成了。
“呃,那个...唐大师是吧,八爷兄弟的汤药费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自己料理就是,谢过了。”
周秦川赶忙跳出来,断然拒绝了此人美意。
开玩笑,白莲教的自制能占么,谁知道以后要拿什么还,相较而言,照旧同王八这些人打交道更实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