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横竖没什么生意,只需留个把人守着即可,多出来的人就能去干活。
作为牛高马鼎力大举不亏的大个子,卖气力的活儿,周秦川自然是见义勇为。
头两天,周秦川用板车拉回来了一堆石块,这是用来垒炉子的。
按苏幼蓉的说法,应天那些烤鸭炉子是用砖块垒的。
不外鉴于砖块要花钱,以他们目前的财力,自然是能省则省。
他们倒是想忽悠东叔投点资,甚至以之后的买卖愿意再让半成利为饵。
只是老掌柜顽固得紧,又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那种人,哪里会轻信他们,说什么都没用,不出半个铜钱。
三人自然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不花银钱的石块。
幸亏靠近运河,修码头需用条石,边角废物不少,堆在村旁某处无人问津,只需去拉回来,再挑拣一番就能用。
第三日,苏幼蓉出马,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只开了个事成后送三块面包的允许,就让村子里的铁匠,用废物免费给他们做了铁架。
铁架是置放在炉内,用来摆放面包的。
第四日,周秦川同小济愉快地玩了半天泥巴。
这是用来黏合石块的,需得用水和谐之后,再不停踩踏,以增其韧性与黏度。
然后就在苏幼蓉的指点下,开始垒石块,糊泥巴。
总体说来,这个烤炉其实就是按着烤鸭炉来造的。
讲真,对于这些工具,周秦川可说是一窍不通,甚至还不如小济。
要不是有苏幼蓉,哪怕他见识过真正古老的面包炉,凭他自己也是不行能搭出个炉子来的。
忙活到深夜,又把早准备好的柴火放进炉膛,焚烧烤干。
天明之后,炉火自熄,一个烤炉就这么成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怎么把面包给烤出来了。
没说的,和面、发面、揉面,苏幼蓉和小济指点,周秦川卖力,这些都没有问题。
然后是分块,接着入炉烤制,如何控制火候和火力巨细才是要害。
在一次生一次焦,失败了两次之后,总算把火候和火力掌握得差不多了,第三次,面包顺利地出了炉。
只是一尝之下,苏幼蓉因为之前没有吃过,倒是还觉得尚可,周秦川和小济却都不太满意。
怎么说呢,不仅仅是因为缺乏后世那些富厚的调料,而是没有面包所奇特的风味。
确切地说,这一次烤制出来的,或许叫做烤馒头更合适。
是哪里差池呢?周秦川苦苦思索。
难不成要像后世那般,拼命往里加糖、油、盐不成?
先不说康健与否的问题,加这些工具进去,成本一定上升,如何订价?
低了的话亏本,高了的话,定然买者寥寥,还做什么买卖。
周秦川仔细追念,自己曾经吃过的所谓康健面包,里面都多了些什么呢?
嗯,用手一抓,不见半点油星,油肯定没有。
糖应该也没有,有的只是麦面自然的回甘。
况且在后世,糖尿病人大把,已经到了视糖如虎的田地,加糖的话,肯定算不上康健。
那盐呢?
周秦川仔细琢磨,仅凭吃到嘴里的味道,是难以鉴别出来的,似乎没什么咸味。
不外,万一是加的很少,从而让人品不出味道呢。
大有可能,爽性试一试。
第四次试制,和面之初,周秦川就加了些盐进去,想到没有咸味,比例控制得极低,不外百分之一。
没想到接下来就看出了差异,发面的速度慢了些,等最后出炉的时候,后膨胀效应明显,比之入炉时,又胀大了不少。
兼之出炉的时候,香气扑鼻而来,比之前几炉,不光异常纯正,也更浓郁。
这次实验,算得上一次功成,面包的色泽,麦面的香气全都体现出来了。
一尝之下,果真没有令人失望,同后世周秦川吃过的法棍,在味道上已然差不离了。
周秦川不知道,他这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盐在烤制面包的历程中,乃是除了面粉、水和酵母之外的一个必须的基础原料。
它能稳定发酵,增强面筋的韧性和弹性,改善面包的口感、风味和成色。
而百分之一,正好是一个理想的比例。
之前之所以做成烤馒头,就是少了盐。
周秦川对此很是满意,总算有了点穿越者众的风范了。
小济也很满意,虽然不够甜,但是面包整个的香味,外壳的嘎嘣脆,内里的绵软、蓬松和劲道,都同他那天吃到的一样,甚至还要愈甚一筹。
苏幼蓉就更不用说了,喷香脆爽的工具本就是她的最爱,数她吃得最快,那边两兄弟才半个下肚,她就已经开吃第二个了。
三人正吃得欢,旁边突然响起了重重的一声咳嗽,东叔不知何时到了他们身边。
又来!
这老汉就爱玩这种神出鬼没的花招,周秦川很是无语,不外上了年纪,总是有些特权的,该谦让照旧得谦让一下:
“东叔,来得正好,这面包成了,快来尝尝。”
旁边小济已经递已往了一块面包。
“不了。”
东叔有些欠美意思,当初他可是等着看笑话的,这个什么‘面包’,听都没有听说过,这小子还狂言不惭地说会香飘十里,让客栈起死回生。
结果呢,一连频频都没成。
东叔一开始另有些可惜,白瞎了这个烤炉,看样子做的还不错。
以后预计只能拿来烤鸡烤鸭了,客栈平白得了这个利益,倒也不亏。
只是没想到,最后照旧让这小子给弄成了。
东叔好歹在客栈干过这些年,厨艺不见得好,但鉴赏的能力是有的,此外且不说,仅凭这香味就知道面包成了。
与前频频或焦或生的味道截然差异,这一回芬芳馥郁,闻上去就让人胃口大开,香飘十里夸张了些,五六里是有的。
这不,村子里都有人闻着味儿寻上门来了,就是想找他买这从未听说过的吃食。
“那谁,傻...”
想想不合适,东叔硬生生把后面两字儿咽了回去:
“周大郎,你这面包可定下价了,门口有人来了,一个劲儿地问我,想要买了尝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