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许多事，往后时机成熟我会慢慢与你们说，究竟如今条件还不允许，说多了也只是空谈。但无论什么事，人都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里，两人已经简陋明白。说到底，这种局势之下，人命最不值钱，却又是最值钱。两人如今也算是上了痕迹的贼船，临时也只能陪着往前走上一走。
虽然各自都有着显赫身份，真到了不得不抽身的时候，其实倒也不是难事。
话又说回来，他们这一波人到底是怎样给人忽悠上船的啊？
真正细思极恐。
宋清明就而已，一个庶子的身份，他想要有所成就，支付的比别人的自然要更多，而且更为凶险。痕迹“允诺”他一个登莱水师的名额，临时说得已往。其余朱成虎之流，各人处境相差不多，计划也只是赚点零花，意识其实也真高不到哪里去。反而侯明玉，那是真正的“前程似锦”的人物，浑然没有原理与这些二世祖们混迹一窝，平白给那些御史言官送去把柄。
痕迹当初选择人的时候，也是有意的避开那些真正前程无忧的勋贵子弟。
侯明玉就是个很大的意外了。
虽然，这些少年心里，到底是憋着一口气的。凭什么不是嫡子，就要遭受那么多白眼，过着与下人无异，甚至还要凄惨的日子？痕迹致知书局旗下报纸，对于这种意识其实有一种“比力积极的引导”，虽然还没有到达培养了一波“死忠粉”的田地，但种子已经埋下了。加之上回他病入膏肓又筛了一遍人，如今跟在他身边的，大部门是可以“同富贵”的存在了。
少少部门，虽然是生怕已经投进来的银子拿不回来，血本无归。
……
痕迹悠悠一叹，说到：“郑家凹的事情，明玉你多上点心，也算是作为一次磨炼的时机，以后只会有更庞大，更驳杂的事情需要你来处置惩罚……如今遇到问题，你大可与侯知府求教，老一辈到底资历摆在那里，我们不能将他们拉过来，那也应该将他们身上的好工具借鉴过来。”
“至于宋小令郎，湛国公府是武勋世家，练兵领兵的事情应当更容易上手，因而当下要紧的是在这些灾民当中物色能够入伍之人，纵然登莱水师的外包权最后没拿得手，也要找其他的借口建设一支属于我们的队伍。”
痕迹笑了笑，“下一步，我们要将青州，乃至整个山东的土地都承包下来，建设一支专门进行农业生产的队伍，横竖那些大户要的只是租子……再往后，咱们建设一支强大的海上船队，往南洋、高丽、琉球等地进行友好会见，签几个协防条约……”
痕迹说到这里，嘿然一声，“扯远了，总之眼前就交给两位了。”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
尤其对于宋清明这样渴望立功立业的人，从痕迹的话里，听出了许多工具。南洋、琉球太远，但高丽就在大海劈面，他自然再熟悉不外。而且可以说只要真的与高丽告竣协防约定，也就意味着朝廷将在高丽境内驻军。如此一来，并等同于在虏寇背后扎了一根钉子。
至于侯明玉想到的是另外一些事情。这个时代的念书人有种莫名的“好事心”，所谓乱世，当兴教化。高丽、琉球、南洋这些地方，皆是蛮荒之处，若兴教化，自然是大好事，可是“圣人”之举。又岂是当一介小官可比，而且就候明玉而言，他对如今大昭朝堂早已经失望，否则也不会一直不愿加入考试。
痕迹收了话题，对于当下的困局说到：“我在五月份已经让家里小厮往登州去了一趟，应该能有点收获，至少能筹措到一部门粮食。另外某些私下里的渠道，如果逼急了，我也可能会捅一捅，这事比力危险，所以我就不跟你说详细了。另外另有一手准备，明天我就带人去探探路，宋小令郎在这段时间务必在灾民当中挑出一些民壮，要是能训练一下，虽然最好不外，然后随时准备接应我。”
宋清明皱着眉，疑惑道：“你计划怎么做？”
侯明玉也看了过来。
痕迹坐近了些，压着声音道：“我计划从那几支流寇入手。”
宋清明站了起来，又给痕迹拉回座位。
咬牙道：“你找死啊。”
候明玉也不赞同这个提议。
痕迹慰藉道：“我虽然不会蠢到跟他们硬碰，只是计划从他们手里借点工具。”
“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们就晓得了。”
“你若不说，我二人绝无让你以身犯险的可能，这事立时就会被捅到陈通判耳边。”
痕迹苦着脸，“我怕了你们了。”顿了顿，脸色一肃，“在我昏厥那段时间，青州城里私下可是热闹的很，我们手上店肆被朋分了不少，这个你们也该知道了！”
候明玉颔首，那会他恰好也被禁足在家。
“这跟这次的事有什么关系？”
“一些工具拆解开，这里面关系就大了。”
“谈家为了报仇，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再又预感应灾情未来，某些人虽然就想着发一笔难财。青州贵寓下，某些关系一时间自然就运作了起来，眼下到了要紧时候，我想不出几日，各地就会有流寇抢粮的塘报送上来。”
“官仓？”候明玉反问了一句。
“老陈在五月底就开始往各县官仓调粮，结果下面都以雨天不适合运粮为由拖下了，如今已经大晴了好几日，老陈却还在为压下青州粮价焦头烂额！”
痕迹缓了口气，笑到：“这里边能没有点猫腻。”
“官商勾通？”
“何止。”
“流寇？”
痕迹摇摇头，“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
宋清明道：“我同你一道。”
“我一小我私家去，郑家凹不能离开你们，没有镇场子的人，容易失事。”
两人还想再说什么，痕迹拦了下来，“我带上冯千户的五百人，再不济也能全身而退，你们不用担忧。倒是我听老陈说，京里派了徐国公往山东督察赈灾诸事，一定会到郑家凹，届时也得你们两个出头应付……”
痕迹又说了一些，好嘛，每一次都给人一种在交接遗言的感受。
宋清明忧心忡忡。
候明玉强作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