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各人都是可爱的人呢

　　申秋迎了过来，小声与痕迹说到：“令郎，我刚问过了，他们说上头下了命令，你说的事欠好做。”

　　痕迹将酒坛子塞了已往，笑到：“等着令郎我对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申秋捧着酒坛，眉头微蹙，提醒道：“令郎，待会被打了，可别怨我没拦着你啊。”

　　痕迹抬手挥了挥，没有给出明确回复。申秋无奈，抱着酒坛子追了上去，不时转头看向看台那边的宋清明。

　　末处看台的末等热闹，很快吸引了注意力。居中看台处一位年纪约摸二十多岁的儒衫男子停下与周边人的外交，看了宋清明一眼又很快收了回去。随着喊了跑腿小厮，付托已往弄弄清楚。

　　能够坐在这里的都是益国都里的勋贵子弟，或是文林排得上好的念书人。原本说些歌赋诗词，评点几句时势，专注之下，对于某碍眼处也就直接略了已往。没成想这到了最后，那边自己站出来惹眼了。

　　当下有士子看向园地外边，介绍道：“这位陈令郎莫不是想要上场玩玩？”

　　旁边有应和声，“平常不见他加入聚会会议，倒是惯在市井泛起，眼下想着上场试一试，似乎也说的成……”

　　“君子六艺，他倒是比我等学的多些。”

　　“……”

　　浅浅又不失礼貌的哄笑中，适才出去探听消息的小厮走了回来汇报情况。

　　儒衫令郎听了后，打发了小厮，与场上人说到：“不去管他，刚刚文常兄提起辽东之事，不妨再好生讲讲，祖上到我这一代都是识字不全的武人，擅动手，却少有这种坐下来动脑子的时候……”

　　“小公爷谦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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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公府的小厮已往的时候，宋清明已经注意到了消息，于是视线落了一小半在那处看台上，眼见无事，这才收了心思，不经意的往场上看去。

　　痕迹去到那边后，也只是坐在场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观其模样，只是比起在看台上看的要认真许多。

　　如此僵持，半场结束，所有人都退了下来，痕迹并挤着笑脸上去，简朴的自我介绍后，倒也有人卖他这位“陈通判儿子”一个面子，与他说了几句。

　　宋清明听不清都在说什么，只是隐约有笑声传过来，越发叫人一头雾水。短暂休息后，回加入上的诸位似乎终于开了点精神了。

　　痕迹回到看台，对宋清明说到：“各人都是可爱的人呢。”抿了一口小酒，扯起袖子抹了嘴，气定神闲的看了下去。

　　进攻开始了。

　　宋清明不言语。

　　痕迹便自顾自说到：“小令郎也是国公府出来的，许多事情自然比我这闲散人明白多。在下有个想法，不晓得小令郎能否帮资助？”

　　宋清明自是不作声。

　　痕迹继而道：“虽然小令郎想要从军的事，作为回报，在下也会帮着想想措施。”

　　宋清明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痕迹又道：“登州那边，近些年听说海盗放肆，官军频频出剿收效都不大，天津卫虽然驻着一支水师，到底也鞭长莫及。既然有求于小令郎，我也就透些小道消息。我听老陈同志提过一嘴，今年之内，朝廷将在登州建一支全新的水师，专司缉盗……”

　　顿了顿，痕迹眼色熠熠，“小令郎想去辽东，家里虽然禁绝，可就在登州缉缉海盗，想必不太会有人阻拦……说句冒昧的话，小令郎眼下的局面，大多数国公府的人巴不得看不见人，所以时机挺大。至于以后自己争了劳绩，没了国公府这座大山，再使些手段何愁去不得辽东？”

　　痕迹缓了缓，看了眼下方突然猛烈起来的角逐，笑道：“若有合适的时机，我也想去辽东走走，听说那边的雪下的着实喜人！”

　　宋清明冷哼一声，刚刚另有的些许好感眼下也没有了。

　　痕迹看得出当中的意味，倒不点破，“话且说在这，小令郎后面某天要是改了注意，随时喊小我私家过来传话，痕迹一定再去造访。”

　　宋清明听得有些迷糊了。

　　痕迹不再说这些闹心话，开始看起角逐来。不再放水的老卒队使起劲来，局面开始一面倒了。痕迹拿出扇子摇了摇，对上主看台那边的视线，颔首致意，暖和的笑了起来。

　　宋清明瞥了一眼，那边视线可是半点不友善。

　　痕迹已经起身，朝那边居中的小公爷遥遥一礼，自言自语道：“念书人的圣洁之地，到底待得有些不自在。今儿辛苦小公爷守着一天了。”

　　说着无奈的叹了一声，“其实我一直是个好孩子啊，真不知道外面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听说，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招手喊了申秋，主仆二人离开看台，朝远处的马车走了已往。

　　申秋觉着这样实在有些不礼貌了。

　　上了马车，痕迹往软榻上一躺，咕哝道：“还以为踏春出游，风物迷人，也该有几个可爱的小女人瞧瞧，到头却都是些酸秀才，哎，今年一整年都不要吃柠檬了……”眉头都酸得皱了起来。

　　申秋频频张嘴，最后都没敢说出来。痕迹也没计划给他勇气，暂且就自己诌几句罢。

　　“嘿，这位宋小令郎，倒是个趣人，就是到底因为小娘出的，给欺负的小小年纪就心事重重……”

　　申秋忍不住纠正道：“令郎，那也是国公府的人。”

　　“嗯，我知道啊，否则你觉着我会说适才那些话？不就是看着人家国公府身世，这才想要抱抱大腿？要不是那位小公爷实在叫人喜欢不起来，本令郎都要往上扑了。”

　　“至于另外那些念书人，八成在府学那边还得受些白眼……”说到这，痕迹看着申秋，眼色可怜，“我有个好爹，怎就还给人怨上了呢？”

　　申秋特想提醒一句，那还不是令郎你自己作出来的。仗着有个好爹，就看不起念书人了。

　　往年给你羞辱的念书人还少么？

　　要不是人家有圣人训诂，恐怕都早早找了回来报仇了。

　　痕迹摇摇头，提着扇子敲了敲额头，“一想到念书就头疼啊。”

　　很没样子的在软榻上滚了两圈，脑袋撞在了车厢上，咿呀呀呀叫了两声，这才揉着额头坐起来，“没意思极了。”

　　“为什么踏春出游，没个女孩子呢？青州府官宦人家的小姐就没有待字闺中？着急嫁的？”

　　申秋缩在角落里，无辜的摇着头。

　　痕迹又是咿呀呀呀吼了几句，像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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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陈府，痕迹已经恢复了正常，下车前敛身端坐，平整了先前被他扯得乱七八糟的衣裳，发髻也重新修了修，脸上挂着如沐东风的温柔笑意。

　　申秋瞪着眼珠子，忧心着突然有天一个令郎就酿成了两个。

　　进了门，桂春听到消息迎了出来，小声与他说到，“宁溪少爷过来了。”

　　痕迹哦了一声，走到厅门口，谈宁溪已经起身朝他过来。痕迹脸色一板，施施然走了已往，打发了桂春申秋，声音有些冷。

　　“下帖子来了？”

　　谈宁溪没有落座，笼着袖子站着，像是在挨训。

　　“爷爷让我过来。”

　　痕迹点颔首，说到：“坐着说吧。老爷子身体可还好？”

　　“还行。”

　　痕迹颔首，“原来我也想找个时机已往见见老爷子，与你们谈家，到底也只是二房那边有怨气，以后简陋就不走动了。虽然你谈小七例外，如果还愿意踏这个门，不怕遭家里闲话，只管过来即是。老爷子那里你帮我带句话，过阵子从府学回来，我一定去造访他，这次的事情也是我做错在前……”

　　谈小七静静听着，不时颔首。

　　说了一阵，痕迹脸色缓和过来，“这些事但凡你那二哥有些许诚意悔改，纵然只是与我姐做个外貌和气的伉俪，我简陋都市再观后效，至少也会再谋求更恰当，对陈谈两家都好的措施！但到底没等来，我那可怜的姐姐没了孩子……而已，已往事便不提了，老爷子还在的一天，对你们谈家，陈家不会真就形同陌路，至于你们什么个想法，我倒也不会勉强！”

　　零零碎碎又说了一句，谈小七说到：“早先出这档子事，爷爷身体欠好，家里便不怎么与他说，到了厥后闹得大了，二伯父又付托了一遍，直到县衙来了人，包不住了，才真正和爷爷说了一些……所以，爷爷他是真的不知情！”

　　痕迹点颔首，“那么各人子人要老人家费心，又哪里顾得全！这个我能理解，而且日子到底是自己过的，有些话说的多了，听的人嫌烦，说的人也嫌烦……”

　　谈小七不再说话。

　　痕迹笑了笑，眼看天色不早，便留了谈小七吃晚饭，顺便请教了几篇“文章”。

　　依着痕迹的脑子，看过书桌上那一堆文人册子，或许的作文套路应当能看出来一些。奈何单单明白套路，到底照旧写不出什么工具来。总不能是流水账一般的白话文。恰好谈小七念书也不错，便劈面请教些许了。

　　第二天一早，痕迹出门跑了几条街回来，出过一身汗后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将书架上诸如《周礼》、《礼仪》、《文章正宗》一类的书都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