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槐区夜色凉如水,淡淡的月亮淡淡地看着沐菱,一个在冷风萧瑟中发着抖的女孩,听着自己心底的清音。
她不停地慰藉自己,景玄马上就回来了。
沐菱落魄地捂着自己的伤痕,远处一抹玄色将沐菱在清幽的月光上的注意力转移,苏景玄飞驰过来,温柔地摸了摸沐菱的头,把她揽在怀里。
沐菱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却牢牢封在心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终是一个字没说。苏景玄的无奈,她都知道。
苏景玄把一个工具塞在沐菱手里,哆嗦着说:
“菱儿,你拿着这个去找舜太子,说渝清王求助,发现许多被拐的孩子,我一小我私家救不来……”
沐菱低头看了看在她手心里平静地躺着的金阑羽,使劲点了颔首。
“没有金阑羽你可以吗?”
“我有溟淩,你不必担忧,倒是你,一切小心。”
菱儿受着伤还要让她做事,苏景玄突然深深痛恨自己的无能。
沐菱是一定会允许的,那么多被拐的孩子……她拼了自己的老命也解围!
苏景玄还得回那个山洞,临此外时候,给了沐菱一个坚实的拥抱。
沐菱似乎变回了那个十几岁的小女孩,那年阳光下,东风正好,樱花纷飞,宿舍楼下,遮光亭里,他也是这样紧紧抱着她,抱着自己最心爱的宝物。
苏景玄一抱意味深长,他知道自己与菱儿的相处时间不多了。
一个拥抱里有不舍,有期冀,更多的是无奈。
皇室中人,身不由己。
笛城。
张愫晗出了巷子就被他们塞紧嘴巴装进了黑袋子,一阵颠簸,她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哪。
但是她一点都不紧张,她身上带着太子哥哥秘制的瑶琮花、幽怜花和山药粉混淆在一起的香囊,太子哥哥就靠这种特殊的气味偷偷地随着她,有他掩护她其实很宁静。
她蹬腿伸胳膊装作很张皇的样子,却敏锐地视察着一切,那对匹俦锦衣下的尖刀,那些装扮成普通黎民的人,那些计划好的路线……
原来那么多小女人就是这么被拐走的吗。
可恨!
一个暗黑的小屋。
他们把她从袋子里拽出来,绑紧她的双手双脚,塞紧她的嘴巴,把她扔在一个肮脏的角落里,就不见了踪影。
张愫晗靠着墙,审察了一下四周,屋子里面似乎有一股腐臭味,似乎是尸体的气味,那边堆着许多几何黑袋子……
地上还躺着许多像她这么大的女人,有的还在呜呜叫,伸着胳膊伸着腿,有的已经放弃了挣扎,听天由命地躺在地上,干瞪着眼睛,干瘪的嘴唇、通红的眼睛甚是吓人。另有的不停地拿自己的头撞墙,撞出血了也还在撞,背上被打出来的伤痕触目惊心。
她们这是受到了怎样的虐待!
张愫晗一阵心悸,突然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只老鼠,也不怕人,冲上去就抢一个小女人手里的馒头,那个脏兮兮的小女人也不怕,拍打着老鼠,甩开了以后又兀自咬了一口脏馒头。
张愫晗攥紧了拳头,他们也太不是人了吧!自己得好好向太子哥哥告个状,判他们全部斩首!不惮以最恶毒的诅咒加在他们身上,他们死后下地狱的时候会受比这还凶残更多的折磨。
张愫晗挣扎着,想脱开绑着自己的绳子。
“来,今天辛苦了,哥几个喝两杯。”
一个声音传来,几个大汉提着酒和肉回来了,张愫晗立刻停止了挣扎,像适才那样慌张皇张。
他们在那里喝酒吃肉,那些小女人毛都没得吃,也不敢上去抢,或许是抢过的都酿成黑袋子里的腐尸了吧。
“哎对了,这些货我们得连夜转移,你听没听说,轩霖国有被发现的,上头让我们千万小心,全部转移一遍。”
“是吗,有这回事?看来今晚又不能好好睡觉了。”
转移?!
看来太子哥哥他们行动的难度又提高了。
那些人很快就吃完了饭,一个又一个地把她们装在袋子里抬走。
张愫晗照旧装着傻,默默视察着他们的行动,虽然有点畏惧,不外一想到太子哥哥在黑暗掩护她,就什么也不怕了。
夜色幽离,清凉入骨,张愫晗怕是没有感受到,她的香囊在她第二次被装进黑袋子的时候掉在了地上。
湫飒原来好好地随着她。他把那些人掳走女性的手段、转移方式全都记了下来,随着他们来到他们藏匿的老巢,目睹了那些女孩的现状。
太可怕了。
可是鬼知道他们风声甚紧,消息灵通,连夜就把所有女人转移走,湫飒一觉睡醒再去看时,屋子里空无一人,门口掉在地上的是他给愫晗的香囊。
张愫晗!
夙鸢城。
苏景玄又回那个山洞掩护孩子们了,沐菱独自在街上蹒跚,带着装死的金阑羽。
舜太子,沐菱怎么知道他住哪,离开金阑国的时候清羽才五六岁,时过境迁,影象被冲刷,夙鸢城也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雪上加霜,沐菱原来走路就困难,突然有一小我私家抱着一堆工具快快当当地从她身边经过,刮到了她的衣袖,她摔到了地上。
疼,真疼。
街上的人徐徐都回家了,沐菱抓住几小我私家问也没有人知道太子府在哪,她又坐在台阶上,捂着肚子,真希望洛桦舜跟她心有灵犀,立刻到她身边来。
突然眼前一黑,不知道身后谁敲了一下她脖子,沐菱瞬间晕倒,金阑羽仍然躲在沐菱的袖子里面,不动声色。
沐菱被拖到了一个深巷,被人用麻袋装了起来。
而此时苏景玄还在夙鸢城外的山洞里看着那些孩子眼巴巴地等着洛桦舜带着人过来。
天微凉露水浸湿兰花窗,谁等着千年尘缘,谁望穿隔岸灯火;幽幽浮生梦醉千年,痴等的人却擦肩。一阵悠然的笛声响起,距离笛声最近之人,纷纷陶醉在笛声所营造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不能自拔的结果就是,纷纷晕倒。
笛声止,握着笛子的少年,眼中有漫天的群星。
我们又晤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