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骴凰

十一 旧忆

骴凰 康索 5048 2019-02-06 08:30:00

  陆知行虽然大脑宕机,可在魏昭如此严峻地欺压下,此时也不得不清醒下来,好好思考自己此时的处境。他艰涩道:“魏兄,你冷静啊,听我解释啊魏兄!我也不知道这个叫什么名字,只是我那师父给了我一串发了霉的铜钱,然后叫我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才教给我。”

  魏昭见陆知行神色不假,又想起那夜里陆知行提到他师父,只得敛了敛自己的神情,放开了陆知行。

  陆知行见此计有用,忙嬉皮笑脸道:“魏兄英明啊!不外魏兄放心,我绝对不会拿铜钱术做坏事的!哦对了,魏兄,我待会儿还要应一人之约。魏兄,今番隔了几周不见,再次相逢,陆某实是开心的不得了。下次,下次再见时我定好好请魏兄吃一顿饭!”话毕,陆知行便讨笑着从魏昭臂下钻空溜了出去,离开时,也是一副笑脸盈盈的样子挥手作别。

  魏昭并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的阴鸷直勾勾地洞穿了宫墙长廊尽头的黑暗。

  陆知行迅速离开现场后,便混着人流,艰难的走到了残月阁包下的阁楼里。现在,残月阁阁主正气定神闲的坐在太师椅上,坦然的很。

  “让阁主久等,实在歉仄。”陆知行抱拳作揖道。

  残月阁阁主倒是十分沉稳:“陆令郎来的还早,不算久等。”

  陆知行浅笑:“阁主说笑了。此次留下阁主,实是为了一件事,想请阁主资助。”

  残月阁阁主道:“不妨直说。”

  陆知行道:“实则是想请阁主替我引荐一下端王殿下。传言残月阁阁主无事不能无事不晓,故在下才斗胆。”

  残月阁阁主倒一ㄇ个爽快之人,竟允许道:“好。不外我残月阁向来做事都要有报偿,不知陆令郎有什么可以拿来与我残月阁交流的呢?”

  见陆知行疑惑,残月阁阁主倒也笑了:“陆令郎不必费心了,我要的工具,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此话一出,却见陆知行惊恐的睁大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指着自己。残月阁阁主便知他理解错了,便让身后之人与他解释:“阁主说的是令郎的靴子中的铜钱,还望令郎不要瞎想。”

  陆知行这才舒了口气,但听到是那串古旧铜钱的时候,他照旧皱了皱眉。残月阁阁主见他这般冥思苦想,善意道:“令郎请放心,在下只需一个,不需一串。”

  陆知行这才放下心中那块大石头来,道:“原来如此,着实谢谢阁主相助,陆某也无他物可送上,惟有这锈铜钱能让阁主看得上眼了。”

  残月阁阁主但笑不语,只等陆知行将那铜钱双手送上,这才道:“陆令郎放心,三日后陆令郎便会收到觐见端王殿下的消息,届时便会有人因你入宫。”

  陆知行抱拳谢了残月阁阁主,便返身退下,回到了客栈。

  此时,刚落入水的越清娴正在小国师寝宫——登天星宫,拧干自己的衣服,穿着一身借来的男装,可怜巴巴地围着暖炉取暖。

  “魏雨竹,你这也太狠心了吧。知是你师姐,你竟还如此无礼,在旁人面前暴打你师姐一顿,你师姐我还要不要面子的啊?”越清娴哀嚎道。

  魏昭淡淡地分她一眼,随即又将目光移到面前的书上:“你若是能改改你的性格,我或许会让你好受些。”

  越清娴自知理亏,便欠好再说话,只得干巴巴的等着自己的衣服变干。

  但没过多久,魏昭便放下了书,道:“越清娴,今番那冷箭,是你射的?”

  越清娴撇撇嘴道:“怎么可能,你师姐我要射的话,定是百发百中。”

  魏昭沉思片刻,道:“若是你,定然不会射的那么准。”

  未等越清娴恼怒的回复,魏昭又道:“此事,你认为是针对谁的?”

  越清娴愣了愣,随即道:“我觉得应该是你,可你厥后为何要前去掩护那端王?为了迷惑你那个小兄弟吗?”

  魏昭斜眼看她:“看破不说破。此人手法并不高明,本以为让那舞剑者引火自焚,便能引诱陆知行下水救人,扰乱在场秩序,以便在杂乱中杀了我。可惜,那日端王也在场,我料到那人背后的人是谁,便去端王那儿避一避。”

  越清娴听的云里雾里:“可若不是端王,那为何会有那刺客?”

  魏昭道:“那刺客与那凶手并非同一派人。端王做事向来谨密周全,深的天子喜爱,朝野中怕是也有许多人要取他的命。此番不外是借着凶手的由头,攻其不备。”

  越清娴惊道:“竟有此事!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人选择在南湖另一侧的人,看起来是在针对端王殿下,实则在针对离那里更近的你!”

  魏昭道:“不错。不外我有个颇为有趣的设想。”

  越清娴兴奋道:“你又想到什么了?”

  魏昭沉下声来:“此人怕是与先前救端王殿下的人,是一派的。不外显然,从端王那时的心情来看,他与此事无关。那暗卫显然不是他的人。”

  越清娴福至心灵,猛道:“是他!?”

  魏昭知道她懂了自己的意思,便站起身来绝不客气道:“我看你衣服也干得差不多了,不如换上衣服,去见洛大人吧。”

  越清娴的脸腾的一下变红了,拽起身边的衣服,怒道:“魏昭你!别拿他来跟我说事!”

  魏昭不怒反笑:“行啊,今晚他值班,你最好行动快一些。”

  越清娴闻言,三两下便穿好了衣服,急遽道:“魏昭!你也就能拿这个威胁我了!”

  魏昭看越清娴渐行渐远的背影,自得地放下书,熄灯睡觉。

  三天后,陆知行果真收到了来自端王府的通牒,邀他在皇宫的燮麟庭相见。

  进入皇宫的玄武门后,陆知行便被一个太监带到了燮麟庭。一番兜兜转转后,陆知行边见到了在燮麟庭下棋品茗的端王钟离。

  钟离见他已来,便让下人收起了棋盘,招呼着他坐下。陆知行拘谨地坐下后,便轻抿了口茶,正计划切入主题时,却听钟离道:“听闻陆令郎找我,是有关乎天下的大事?”

  陆知行愣怔了一下,心道你怎么知道,嘴上却说:“是啊,端王殿下聪慧。”

  钟离眉眼浅笑,也是个标致的人物,可惜少了几分英气。陆知行不由得把他与魏昭对比起来,内心悄悄叹息魏昭的美颜。

  钟离也抿了口茶,淡淡道:“如此这般,还请陆令郎有话直说。”

  陆知行也不浪费时间,单刀直入道:“草民想请殿下资助在皇上面前提及北伐一事时,能多多看护靖王殿下。”

  钟离挑眉道:“靖王?阿渐他不是不愿再加入一切与朝政有关的事宜了吗?”

  陆知行道:“确实如此,因此,此事需要皇上亲自说,才气让靖王殿下的才气出众。”

  钟离意味深长道:“敢问陆令郎是阿渐什么人,句句倒是入人肺腑。”

  陆知行低头道:“不敢当,在下不外是靖王殿下一个谋士而已,此番前来,也只是为了说此事而已。还望端王殿下能谅解小臣。”

  钟离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摩挲一阵紫砂壶茶杯,若有所思道:“阿渐那孩子,每每有了想要的工具,总是逞着性子不争不抢,到头来,落不到个利益。能有你这样的谋士千里迢迢为他来求情,实在感人至深。我自然是要允许你的。”

  陆知行闻言,便知钟离已然允许,便欣然单膝跪隧道:“多谢殿下。想必靖王殿下也会因此而开心的。”

  钟离淡淡道:“或许吧。陆令郎,你先起来,既然事已谈成,你也好不容易到皇宫一趟,那我便尽尽这田主之谊,带你走走这燮麟庭可好?”

  陆知行起身道:“承蒙端王殿下厚爱了。”

  现在,燮麟庭外,正巧碰上洛梵骁的越清娴,惊喜地问道:“洛大人,这实在巧得很,今儿这燮麟庭是有什么人来吗?”

  洛梵骁尊敬道:“参见崇山郡主,今日端王殿下在燮麟庭招待贵客,尔等不方便进去,便在此守候。”

  越清娴奇道:“洛大人这可是妄自肤浅了。有你在,这整个禁林军才像样子嘛。不外,能让端王殿下这样招待的贵客,究竟是谁啊?”

  洛梵骁道:“禀崇山郡主,是位名叫陆知行的令郎。”

  陆知行?越清娴福至心灵,猛的想起昨日魏昭提到的名字,吓得退却两步,洛梵骁正想问她何事时,却见越清娴光速离开,还不忘喊一句洛大人等我下次再来找你,实在让洛梵骁无语又无奈。

  越清娴飞驰回登天星宫后,险些是一刻不停地到正在查阅资料的魏昭面前,气喘吁吁道:“魏雨竹,你朋友来啦,在燮麟庭与端王碰面哪,没想到他竟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魏昭一挑眉道:“什么朋友?”

  越清娴奇道:“陆知行哪!”

  这下便轮到魏昭冷脸了,越清娴只见魏昭啪的一声将书摔在桌子上,臭着脸从登天星宫离开。

  “你你你要干嘛去?”越清娴在魏昭背后大叫。

  “散步。”魏昭抛下一句,大步流星的离开。

  陆知行和钟离正在燮麟庭内闲庭信步地赏景,走到一半时,钟离却突然对着一扇拱门叹息。

  陆知行问道:“殿下这是为何唉声叹气?”

  钟离道:“此门已往,即是忘兴波。那处,本是阿渐给父皇的贺礼。他也费了一番时光想讨父王欢心,可没想到,竟在父皇的生日宴上,发生了那样的事。”

  陆知行顿了顿,问道:“殿下说的可是忘兴波一事?”

  钟离颔首:“父王寿宴那日,本计划幸亏阿渐的忘兴波庭举办,原来一切都很顺利,哪知在众皇子敬酒时,竟会有刺客。那刺客胆大包天,在众人面前刺杀父王。幸好四弟相救,这才保下了父王。可没想到,四弟竟中毒而亡。阿渐为众人乞求父王原谅,自此,承办寿宴的阿渐便被父王冷落,乃至于这忘兴波,也成了父王与阿渐之间的一道坎。”

  陆知行了然道:“靖王殿下年少,但心怀无辜黎民,替他们求情实是君王风范。奈何四皇子挺身而出,在本该欢喜的寿宴上闹出了如此悲剧,实在引人唏嘘。”

  钟离颔首:“父王还将阿渐的额娘打入了冷宫。自此,阿渐的性子也变得暴怒无常,阴晴难测了。”

  陆知行也点颔首。一通下来,钟离对陆知行的印象甚好,离别时,还让陆知行没事便可来宫中叙一叙,顺带报备钟渐的平常。陆知行谢过恩后,便退出燮麟庭。现在,已临至黄昏。本由着宫人带出的陆知行,总感受在某一个拐角处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便擅自跟了上去,没成想,却在宫中迷了路。

  左走右走,总感受四面皆是一样的宫墙,陆知行痛恨地踱来踱去,现在的他早已是饥肠辘辘,恨不得能飞出这偌大的皇宫。

  然则,不作死就不会死,转了半晌仍找不到出路的陆知行,只得懊恼的找了块门板坐坐,等着有人路过能把自己带出去。可是到了饭点,四处守卫皆去用饭休息了,这一片又极其偏僻,等了半晌照旧没人来。

  没措施,陆知行只得再此起身随处逛。总算逛到有人的地方时,陆知行正计划上前去套近乎,却发现这两个侍卫的面色不太悦目,嘴贫如他,刚想上前问几句,却发现这俩侍卫看自己的眼神也差池。猛然,当陆知行正要自我介绍时,那俩侍卫突然过来架住了陆知行。

  疼痛感刺激着陆知行的神经,他痛苦地解释到:“不不不,侍卫年老,我真不是刺客!我要是刺客,我还能这么大方的过来找你吗?”

  那俩侍卫丝绝不留情面:“刺客能说自己是刺客嘛?有些胆子大的刺客就这样冒充什么事儿都没有,从我们面前掠过,当我们傻啊!”

  陆知行叫苦不迭,可惜他的哭喊只换来一句闭嘴否则你就完蛋了。陆知行心中有苦说不出,一言难尽。

  可正在此时,笑话一般,那俩侍卫架着他走了一阵,却突然松开他,单膝下跪,尊敬道:“参见国师大人。”

  国师!太棒了,那老头儿一看就是个善茬,我要求饶的话他定能放了我。计划好的陆知行猛的一抬头,已经将卖惨的心情做好的他,一见来人,马上,五雷轰顶。

  “魏魏魏魏兄?!!你怎么在这里?”陆知行一时间不知道该是痛苦好照旧开心好,竟将心情做的扭曲之至,“他们喊的国师是你!”

  那俩侍卫见他对国师大人如此无礼,正想教训他一顿,却闻魏昭道:“住手。此人是我的朋友,不得无礼,放开他。”魏昭此话一出,那俩侍卫瞬间放开了架着陆知行的手。

  在陆知行惊讶中混淆崇敬的神色里,魏昭哼了声,拉走了陆知行。

  “魏兄!你居然就是小国师?你怎么没告诉我啊,我还…还…”陆知行一想起花朝节自己对魏昭说的那番话,便觉得丢人。

  魏昭仍是哼了声:“我没想到你看不出来,便想着逗逗你。你的反映,还挺合我意的。”

  “啊?魏兄,你怎能这样!”陆知行挠头道,“你这不是明着看我笑话嘛!”

  魏昭自得地笑了笑:“那时只有我二人,无伤风雅。”

  陆知行却是想捶胸顿足一番,幸亏他忍住了,转而言道:“不外,魏兄,你真的好厉害,寥寥几句,便让那侍卫言听计从了。”

  魏昭不予回覆,步子倒更轻快起来。

  “魏兄,你别不理我,这次多亏有你!”陆知行想到什么似的,从怀中拿出一枚擦的干洁净净的铜钱,交到了魏昭手里。

  魏昭惊奇的看了他一眼:“这是作甚?”

  陆知行嘿嘿一笑:“魏兄,认识你真是我莫大的幸运。这个铜钱对我来说挺珍贵的,就送给你吧。”

  魏昭愣怔的看着躺在自己手心的铜钱,总觉得陆知行的体温,似乎比这深宫中的春还要暖和一些:“谢…谢。”

  陆知行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却没看见魏昭眼中那一簇被点亮的星丛。

  越日,陆知行收到了残月阁的请求,请求他前往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秘境——泸沽湖,去取一样秘宝。届时会有人与他一道前往。

  几日后,待陆知行到达南湖一片静谧的水域时,发现一个一身松花色劲装的少年衔着一根狗尾巴草,怡然自得地翘着二郎腿,一见陆知行走近,忙起身大叫道:“陆哥哥!你好啊!”

  陆哥哥???陆知行疑惑地看着他。

  却见这少年一脸笑意:“我是残月阁的一个小门生,特来引路。陆哥哥,在下,洛梵翩。”

  虽然总感受这名字耳熟的很,但陆知行照旧暂时抛却脑子里的杂念,看洛梵翩慢慢摇橹,朝着那一方秘密之地驶去。

  另一方,在高楼之上的魏昭,将那铜钱与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串在一起,审察良久,这才徐徐的放好,不宁愿宁可似的压了压,这才起身朝着登天星宫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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