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两人缄默沉静相对了一会儿，顾天成说：“行，我待会儿去放了邹芙瑢。她伤得不轻，被我藏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如果我不去，只怕等你们找到时，她已经血流干死了。不外，在去之前，我要收点定金。”

　　尤明许听他这么一说，心头大大一松。太好了，邹芙瑢也没死！正庆幸着，突然间腰间一紧，竟已被顾天成拖了已往，按在地上。她的头皮一阵发麻，低吼道：“什么定金？”

　　“慌什么……”顾天成人在她背后，淡淡的说，“只要你陪我平静待一会儿。我不会傻到在警察来之前就在这里把你酿成我的女人，人命两空。你也不愿意我这么傻吧？”

　　尤明许愣了愣，一时便没动。脑子里想的是，他说的也许是真的，邹芙瑢命悬一线，又被藏了起来。这块地方原来就很有可能是他的大本营，故意开车把她们引了过来，所以他才这么熟悉。而邹芙瑢宋兰则是点儿背，自己跑到了魔窟里。他现在对她说的话，说不定有几分真心冒充。照旧暂时不要违逆惹恼他，诱他带着找到邹芙瑢比力好。

　　这时尤明许感受到他轻轻带了自己一下，两人就侧靠在了一棵树上。他的手照旧按在她肩上，身上的气息隐约传来，令她转动不得。

　　黎明前的夜色，或许是最厚重的。无边的夜色，似乎要将一切浸没。两人身旁什么都没有，只有轻轻的风，和夹杂着灰土树叶的原野气味。

　　他说：“不管爱照旧不爱，不管我现在的感受是否真实。也不管你我会死在什么时候、死在谁手里。其实我觉得这一刻自己似乎并没有失常过。我会永远记着这几分钟，希望你未来也不要忘了。”

　　尤明许缄默沉静了一会儿，说：“也许吧。”

　　他满意地笑了，伸手又搂了一下她的腰，拾起地上的匕首，走进林子里。

　　这一小片地方，重新平静下来。尤明许凝神静气，听得明白，顾天成确实走远了。她也相信在警察来之前，他需要结束一切。

　　她脸上的红已徐徐褪去，此时尽管没有别人瞧见，她的脸也是冷若冰霜，一双眼阴沉沉的。再想到适才顾天成的行为，她想杀人。她要亲手抓住他，然后把他的头摁在警局门口的地上，让他舔泥巴水。

　　这么充满恶意的想了一小会儿，她定了定神，刚想行动，突然感受有哪里差池劲。

　　她慢慢转过头去。

　　地上的傻子，就躺在她脚边，睁大眼也正看着她。这家伙不知道何时醒了，依旧是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的一张俊脸，那双眼就跟黑葡萄似的，一眨一眨盯着她。

　　尤明许心里咯噔一下，冷冷地问：“你看什么？你什么时候醒的？”

　　傻子脸上突然浮现很恼怒很憋屈的神色，伸手一指她的裤子——他的手指白皙修长，皮肤也调养得很好，倒不像吃过什么苦头的刑警——然后他咬牙道：“他……为什么要在姐姐裤子上做那种事情！”

　　尤明许整个僵硬了有几秒钟，心想要不是他适才拿你的命威胁，老子会受这种羞耻？她险些是无法抑制地吼道：“你给我闭嘴！”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抖袖子，早就贴在袖口里一把极小极尖锐的刀片滑下，刀锋微微割疼了尤明许的掌心，她也浑不在意，握着刀片，手腕一翻，那让寻凡人奈何不了的束口带，已被轻轻划断。她低头就是在自己脚踝间一划，行动轻快无比。她本是坐在草地上的，只见她单手在地上飞快一撑，整个身体已敏捷弹起，然而她的左膝盖顺势往他面前一跪，人已到了他跟前。右手一扬，两声微不行闻的轻响，他手脚间的束缚也已解开。所有这一连串行动，自救、起身、移动、救人……她约莫是在一秒多钟里就完成了。傻子整小我私家看得愣住了。等他反映过来时，女人已是单膝跪地，俯视着他。

　　尽管傻子傻了，种种感官清晰尚在。此时浓暗的天色似乎在变淡，从墨蓝酿成了暗蓝色。那是天空将晓的征兆。可是空气更冷了。女人穿着冲锋衣，长发飘散在空中，左手撑地右手握刀片，眼神清澈深邃。看着……很凶很凶，可也让他觉得，真的好有宁静感。

　　“你给我记着……”尤明许险些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刚刚的事……不许跟任何人说，包罗待会儿会见到的警察叔叔们。如果说了，我就用这个，割你的手！”

　　傻子怔怔片刻，用力颔首。

　　尤明许看他懵懂模样，又有点忏悔威胁太吓人了，稍微放缓了语气说：“这是我们俩小我私家的秘密，懂么？”

　　他听懂了，咧嘴笑了：“嗯！”牙齿很白，嘴唇形状也悦目。多帅的男人，笑得跟个二百五似的。

　　尤明许嘴角也冒出一丝笑，站起来，说：“我走了，你找个地方躲起来，直到我回来找你。”

　　他慌了，用力捂着肩上的伤，踉跄爬起来，问：“你，去哪里？”

　　尤明许看了他一眼，脱掉冲锋衣丢给他，说：“自己止一下血，按着伤口，或者缠起来。我看你结实得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我去抓他。他不是去放人的，是去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