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蒙崇德所说丝绝不差,一具披头散发、身着粗布麻衣的尸体静静躺在蒙府后院。这人明显是被乱棍打死,而且死亡时间不凌驾半个时辰。这一点,从那刺鼻的血腥味中便能寻出眉目。
嬴政紧了紧手中金色长剑,大喝一声,狠狠劈砍而下。骨骼碎裂的渗人声响传出,鲜红血液,溅了嬴政一脸。几剑下去,那尸体便已血肉模糊,不忍直视。
几个阉人吓得脸色煞白,体如筛糠。蒙崇德却双手围绕胸前,冷漠望着那断做几截的尸体,无动于衷。
这厮生前为了攻克家族遗产,挥刀砍死自己的亲哥哥全家,包罗一个尚在襁褓中的侄儿。尔后又残忍杀害自己的亲生怙恃,将之抛尸荒原。对这种猪狗不如的活畜生,蒙崇德将之乱棍打死,还嫌轻了。如今秦皇嬴政恰好要砍他泄愤,为什么要同情?
“崇德…”
蒙恬不知何时到了这里,轻拍了拍蒙崇德的肩膀。还不待后者说话,蒙恬便伸手堵住他的嘴,轻声道:“嘘…跟我来。”
蒙崇德轻轻颔首,紧跟在蒙恬身后。
两人行进蒙府大院,踱步走向一处铁门处。蒙恬自怀中取出一枚古铜色钥匙,插在那生锈黑锁之中,轻轻扭动。只听咔嚓一声,黑锁打开,两人推门而入。进了铁门之后,蒙恬又转身将黑锁锁住,紧闭铁门,似是生怕有人跟来一般。
如此又向前走了约莫一炷香功夫,一间偏房映入眼帘。偏房之外,数十名一身黑衣的刺客站得笔直。蒙恬两根手指轻轻一挥,他们迅速行动起来。有人顺着窗户爬到屋顶,有人如灵猴般爬到四周树上。眨眼间,即是完美潜伏起来。
他们都是蒙恬亲自训练出的刺客,拥有极高的单兵素养。一旦有人胆敢接近这间偏房,数十根弩箭便会绝不留情地将之射成刺猬!
如此森严的防卫…蒙恬究竟想干什么?
“爹,到底什么事找我啊?”蒙崇德眉头微蹙,仰起脸,疑惑看着蒙恬。
高渐离被小忆关在地窖里,绝不会走漏任何风声。而借刀杀人这一手,除了他跟小忆之外,绝没有第三小我私家知道。难不成…照旧遗漏了什么?
“儿啊,北方匈奴果真如你所说,兴兵南下攻打上谷郡…”蒙恬自是不知蒙崇德怎么想,警惕地四下张望一圈,拉着他的手闪身钻进偏房之中。将门关了,这才肯说。
“匈奴兴兵了?”蒙崇德闻言松了口气,对于匈奴兴兵一事,并没有感应丝毫意外。
“是…爹衔命率领三十万秦军北上。此战的目的,并非是驱逐匈奴,而是将之彻底吞并,纳入大秦疆土!”蒙恬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铜制的指南针,又道:“多亏了你的发现。”
“哦…”蒙崇德轻轻颔首。与他所料完全不差,大秦之所以建万里长城,绝非敌不外北方匈奴,而是因为天然的地理因素。现在有了指南针相助,万里长城,怕是不会再存在了。
一个离奇的想法突然涌上心头:这…算不算历史罪人?
“爹想让你从军,我蒙家世世代代都是行伍身世,爹希望你能够继续祖宗衣钵,将之发扬光大。”蒙恬双手放在蒙崇德肩膀之上,话音凝重且认真。
“不去!”然而蒙崇德的回覆却异常爽性。
开什么玩笑,不提他爹是堂堂上将军蒙恬,也不提他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内史将军。单说他从赵高那弄来的一堆金子,足够他浪费三辈子了。让他放弃锦衣玉食的日子,拿着刀上阵砍人?
别闹了。
“你听爹说…”蒙恬似是知道蒙崇德会这么说,赶忙摆了摆手,接着道:“爹是想让你去军中磨砺一番,此次北上,你只需跟在爹身边看着就行。回来之后,爹就向陛下奏明你的劳绩。”
其实蒙恬也是有私心的,蒙崇德虽然名义上是内史将军,其实却完全掌握不了兵权,是个空有职位却没有权利的虚职。有朝一日他老了,卸甲归田,蒙崇德便再没有晋升的时机。而此次匈奴南下,恰好是一个莫大的机缘。
说白了,蒙恬就是想多打几个胜仗,把劳绩按在蒙崇德头上。
蒙崇德原本另有些疑惑,可一看蒙恬那挤眉弄眼的行动,立刻会意。当下犹豫片刻,也是轻轻颔首。
虽然蒙恬的统兵之能极为老辣,可那冒顿单于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历史上的蒙恬‘却匈奴七百余里’不假,可现在有了指南针,闹欠好整个历史都市发生变化。万一蒙恬受了重伤亦或是战死沙场,他岂不要自责忏悔一辈子?
“哈哈哈…这件事你万不要声张,爹会让蒙毅向陛下奏明!”蒙恬压低声音,轻笑几声,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这便走!”
“爹…我另有些事没处置惩罚好,需要再收拾一下…”蒙崇德却是有些不淡定了,高渐离现在还关在地窖里,小忆那妮子又不会撒谎…呃,是善意的假话。万一高渐离那倔老头察觉出差池劲,又要闹事怎么办?
“你另有什么要收拾的?别在乎那些俗物,只要有了战功,爹就能保你平步青云!”蒙恬不解地望着蒙崇德,何等难得的时机,他儿子怎么分不清孰轻孰重?
“那…我带两小我私家跟我一块去上谷郡,这总行吧?”蒙崇德犹豫片刻,道。
把高渐离留在咸阳养老,说实话也是有一定风险的。蒙恬虽是万众瞩目的上将军,可与他对立的政敌,却也不少。若高渐离一事让嬴政知道了,绝对会沾染许多麻烦。既然如此,爽性趁着这次时机,把这老家伙送到北方。
高渐离本就是北方的燕国人,把他送到北方,绝不会水土不平。找个落后些的村子,让他隐姓埋名,岂不越发宁静?
“好,这个没问题。你马上把他们叫到军营,半个时辰之后我们便动身!”蒙恬颔首,将房门推开,再度警惕地扫视一圈:“恰好我也需要时间去军营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