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于芳正好从车间出来，一手LV手包，一手拎着新鲜的水果，看见章嘉许立马生出了笑容和洽客之情，说：“嘉许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不跟阿姨说一声呢，好早一点叫周嫂准备点你喜欢吃的，我现在去超市买应该也来得及，晚上上家里用饭。”
有些人看得出来只是客气客气，老爷子那里守着传家宝呢，搞欠好一家人尴尬的人际关系，预计是传不到她手里。章嘉许说：“不用不用，我是陪安念来的，一会儿还要送她回去。”
佟于芳脸上立马松了口气，她把工具放车上后，踩着高跟鞋拿着马塑料袋开始资助摘桂花，说：“这几株开得早，后面另有几株要过段时间才会开，你要的话，我给你留意，摘好了你过来拿就行。”
真是难为这几株桂花树了。
“不是不是，我就是闲着无聊，你们下班就早点回家，嘉鸾还等着你们一起用饭呢，一会儿安念好了我就走了。”
章建凯连连叹气，章嘉许和佟于芳之间的假客气已经连续好几年了，佟于芳甚至还诉苦过说：你这儿子我真是拿他没措施，要是跟电视剧里的一样，跟咱们闹，跟咱们打骂，我还能委曲求全一番，让人家看见我的真心，可是他比我还客气！
“那我们就回去了，平时自己多注意身体，缺什么就跟爸说。”
“知道了，你也多注意休息，别喝酒少吃油腻的工具，这厂子里上千号人全都指着你呢，路上小心。”
已经许多年没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了，小时候就算是怙恃已经离婚，他也很考究公正，会主动上门来住几天，但自从确认了和佟于芳的关系，他就再也没有在那个为他准备好一切的家里留留宿。章建凯老泪纵横，任何生意上的好消息，任何酒桌上的奉承，都不及这几句话来的这样直冲心坎，像是暗红色的血液经过肺动脉后酿成鲜红色，然后回到心脏进入全身器官，或许这一刻，他是真的懂了自己心里有过的每一丝酸楚，章建凯暗自许诺，自己吃过的苦，都不能让儿子再吃一遍。
得失不重要，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坚持的工具，有人看见了，有人理解了。
“爸爸真的很想跟你好好吃顿饭，什么时候有空？”
章嘉许也觉得自己适才的话有些煽情，算了就满足他一次吧，说：“月考后吧。”
“你今天还没叫我一声呢，宝物？”
佟于芳尴尬地钻进了车，章建凯今天确实心情很欠好，一场会开下来很不顺利，谁都不想留在这个地方管那没措施去开发区上班的几十号人，要不是这亲儿子来了，预计要黑着脸回家。
章建凯这扭捏的样子，或许是心里有事。
“不顺利啊，差异看待确实欠好，这事你别急，搬厂之后肯定需要招一拨有能力的新人，或许你可以换一种考核的方式，用末位制选出治理老厂区的人也行，爽性淘汰也行，你总得给人一个合理的理由，而不是硬来，至于怎么把人放到末位，有许多措施。是不是啊，爸爸？”
章建凯惊讶地张开了嘴，这是哪个年代出来的聚敛主义少年，真是要了老命。
“你继续说，我觉得很有原理。”
“咱家这厂子就是传统的手工制造业，客户是什么牌，你就往衣服上贴什么牌，虽然咱们厂很有优势，许多都是五年以上的老员工，技术娴熟，做工精细，淘汰了返工的概率，起码会节约一部门成本，但是设计、生产、销售这三个部门，似乎只做了生产，忽略了另外两个部门，而且就生产而言，你也看到了，先进的设备越来越多，只能说在机械生产无法到达手工加工水平的时候，这样经营是守旧而稳妥的，可是以后呢，十年二十年以后呢？”
章建凯被说得一愣一愣，熬过了好频频的市场不景气，心知肚明，也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来个猛的攻击，然后陷入一蹶不振。不外这几年早就默默开始进军房地产和股票市场，钱不能放在银行……
“那你有什么措施？”
章嘉许噗嗤一笑说：“吃好喝好睡好，安念完事儿了，我走了啊，再见。”
章建凯突然间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感受错过了他生长中的无数个要害点，以至于他说出那样的话的时候，似乎陌生人，他精明而有城府，可以说完美继续……许家基因。
还真有点畏惧这传统的手工制作业，未来会困住他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