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螳螂捕蝉（下）

　　第一章：地狱归来

　　第六节螳螂捕蝉（下）

　　老妇懒得再说，摆摆手便进屋了。妇人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嘴角勾起奸诈的笑意，急遽往村外赶去。

　　“……就是这样的。老太婆也不知道他们往哪个偏向去了。大人，我的夸奖……”村外百米处，灰衣人头领和年轻妇人正在谈着什么。“嗯……拿去吧。”一旁地下属从钱袋中取出一粒碎银子给了妇人。

　　妇人拿到银子，开心的用嘴咬了一下。“对了，我还从别人那儿获得点消息……”眼珠一转，停顿了下来。头领会意给下属使了个眼色，又给了一枚碎银子给她。

　　“多谢大人。即是，即是……他们似乎是丑时四刻出发的，有人大早去挑水看到的；另有他们的马车的脚力似乎不足，车夫在休息时和人闲聊提起的。”

　　“好，多谢大嫂的情报。”头领点颔首，妇人满心欢喜转身欲走，“哎呀，另有一件事不知有没有用……”

　　“说——有用自然有赏。”

　　“我刚刚去和老太婆搭话时，发现她今日穿的中衣，甚是新……要知道，她可是我们村有名的穷户，怎么会有这么平整、花色还挺新颖的衣服？”

　　“大嫂的意思是……这是我们要找的人留下的？”

　　“对！就是这么想的……哎呀，就是猜的啊，猜的啊，不知能不能帮上大人的忙……”

　　头领又向手下点了一下头，妇人再得了碎银子，小心翼翼揣进兜里，欢喜离去。

　　看她走远，拿钱袋的灰衣人鄙夷的问到：“盛哥，这农妇说的靠谱吗？看她眼里只有钱的样子，怕不是胡乱捏造了骗赏钱的吧？”

　　被唤盛哥的灰衣人头领，即是山海盟四大堂主之一的宏盛堂主。“正是因为只在乎钱，所以可信。”宏盛素以细心谨慎著称，颇受聂书城器重。“你，派小我私家去把那套衣服偷来。只要衣服，别伤人，最好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记得给老太婆放些钱，我们山海盟不伤无辜，也不占人自制。”

　　“是。但是盛哥，纵然这衣服是那女子的，我们拿了她衣服又能怎样？”

　　宏盛视察完地上的车辙印后，翻身上马，“这你就不懂了。我隐约记得道门有一种术数可以凭物寻人。聂盟主认识那么多道门人士，保不齐就有人会呢？多留个心眼，总是不会错……”挥鞭纵马而去。

　　“留下一个！其他人继续追！”副手大喝一声，也扬鞭追了上去。

　　“是！”众人齐答。

　　本是精心打好的算盘，怎么就被山海盟那边识破了呢？

　　原来那日布庄伙计抱着鸿永去集市买玩具时，恰被赵若芸一婢女瞧见。虽然伙计很快就抱着孩子躲了起来也并未被抓住，但照旧让精明的婢女起了疑心。回府后，她越想越觉得那孩子像是自家小少爷，便去禀告了赵若芸。赵若芸立即派人去集市探询。

　　这一探询便寻着了蛛丝马迹。业火教据点设置之初，为了掩人线人，也为了给教众留下退路，本就并非人人都是教中之人，主事之人和隐藏在后院的人多为教众，但在门面招客、抛头露面的多是招募来的，有的是流离失所的灾民、有的是洗心革面的囚犯、有的是从良的青楼女子、另有的即是寻常黎民，凭据他们的性别和特长的差异将他们分配在差异的据点。这些手下中个体知道自家工业是业火教据点，大多其实不知。那日，为了尽可能地低调行事，叶文茵便部署了一个外间的女伙计带着乔装妆扮后的聂鸿永去集市。好巧不巧，赵若芸的婢女与这女子有过一面之缘，这才多看了两眼。

　　所有人都以为叶文茵早已出城——究竟另有人说亲眼看见一青衣女子抱着孩子夜半出城了，更况且她还早早给聂书城留下了蜡丸封装的晤面所在，说是在那里等他——却没有想到，一切不外是她故意留下的幌子，只为混淆视听。

　　集市传来消息，说确实有一素衣女子出没的痕迹。另有人体现见到一辆马车上坐了一女一子往城外去了。赵若芸气愤不已，立刻派山海盟宏盛宏阳两位堂主各带一队人马往城外追去，一队走官路一队走小路。另给聂书城飞鸽传书见告情况，只望前后夹击能截住叶文茵。宏盛在城门杂市获得了叶文茵所乘的马车样式后，便顺着车辙一路追赶。这小路本就鲜有人烟，山海盟的行动又快，所以车辙印恰好都还没来得及被掩盖掉。

　　这边，叶文茵尚在车厢中闭目养神，聂鸿永在一旁玩新买的玩具玩得正开心。对身后的追兵一无所知。马车咯噔咯噔地继续往前方行进。

　　没有停歇又走了一日，小家伙玩累了便倒在毯子上睡了已往，马车的速度也徐徐慢了下来。

　　“这位夫人，”车夫的声音响起，“我们已经进入了龙山地界，前面即是龙山密林。这四周也没见什么人家。天色已晚，您看我们是在林外歇息一宿呢？照旧连夜赶路？”

　　叶文茵掀开帘子下车视察地形。天色渐暗，夜幕降临，前方一条羊肠小道通往密林深处，不见踪迹，密林远处遥遥望去似是绵延的山脉，想来即是龙山；而转头是荒芜的平原灌木和来时的小路；往四周看去，俱是黑漆漆的一片，不见灯火。

　　她微微皱眉，若有敌人，在此处休息无疑于将自身袒露在敌人的视野下，太过被动；但入林，不知前方何时能碰到人家或者水源，况且这龙山即是出了名的怪事频发地，夜半入林既疲劳又凶险。

　　正在权衡考量时，车夫突然趴到了地上，伏耳听地面的震动声。“欠好！夫人，我们后方似有一队人马正在快速朝我们赶来！预计不出一柱香的时间便到了！也不知是敌是友……”

　　“不知是敌是友那便当敌看。”叶文茵冷冷道。她又环伺了一遍周边，当机立断：“不能在这里停留，走，入林！”转身便三步并两步，跨上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