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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如华

第十四章 陈家

少时如华 袭常 3156 2019-01-28 22:49:29

  接连几日外祖父和舅父都没有回来,就是苏起也在第二天便离开了家,之后也是再也没有见到,安阳只能通过外祖母和舅母在饭桌上的只言片语和从刘妈妈那里探询来的消息知道,祁王已经称帝。

  他这样急急遽地称帝无非是因为他也是穆家子孙,做天子也算不得名不正言不顺,穆泽已死,他是穆泽的亲哥哥,算是最有资格做天子的人了。

  他颁下圣旨,要各地藩王和各道督抚进京朝拜。此举不外是试探而已,乖乖进京即是认可了他这个天子,不愿进京,自然是一律做叛逆论处。

  乾清宫内,新登位的天子拿着手中的折子大发脾气:“这群逆贼,竟然敢对朕出言不逊。”

  “朕要你带兵去剿灭他们。”看着下面站着的苏世成穆灏生气地将手中的奏折甩到他面前。

  苏世成弯腰捡起奏折看也未看便叠好重新放到皇上面前的桌子上,又退回来行礼:“臣领旨。”

  “允王据益州,不愿称臣,禹王据洛阳,至今不愿亮相,也并未动身进京,更有各路督抚,竟也敢不俯首称臣,靖国公,你以为,该如何惩处这群乱臣贼子?”

  他气势汹汹地一口一个乱臣贼子,只怕早忘了自己才是那个刚杀了自己亲弟弟篡位的谋逆之臣,皇位确实是个极神奇的工具,还能让人忘记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一旦坐上这个位子,似乎便成了天下正统。

  “臣以为,如今据守京城为第一要务,至于这群不愿称臣的人,待京城稳固之后,自可以去各个击破,不足为惧。”苏世成拱手说到。

  本朝兵权集中在中央,地方兵权极弱,只西北边陲为防突厥侵袭才设军营,驻扎几万雄师,别处地方并无实际军力,各藩王更是只享钱粮,并无实权,所以地方督抚和藩王不愿进京称臣不足为惧。只是中央兵权又两分,一为御林军,由苏之衡统领,是宫变的主角,自然是自己人,另一部门由兵部统领,宫变之时没来得及反映,宫城已被御林军控制,兵部尚书被靖国公以宴请的名义挟持,没有他发号施令,这部门军力群龙无首,自然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如今天子已死,所有天子后嗣被屠杀的一干二净,他们如今即是不愿俯首称臣,也找不到新的主子,只能等各地藩王赶来,找一位效忠,这部门军力与御林军平分秋色,如今他们挟持兵部尚书以控制他们,若是他们始终不愿称臣,到时与外部藩王里应外合,那才真是麻烦。

  现在最重要的是收服这部门军力,稳固京师,一旦京城内部稳固,外部自然不足为惧,他又是穆泽兄长,时日一长,那些督抚想必也没什么理由不称臣。

  “哈哈哈,好!说的好,这群乱臣贼子,自然是不足为惧,朕有你这位辅国上将军在,量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穆灏兴奋地说到。“那位兵部尚书考虑的如何了?”

  “臣这几日忙着京中预防,还没来得及与他详谈。”苏世成回覆。

  “朕看这位兵部尚书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他不愿允许,也不必留着他了。”在杀人这件事上,他从来不会意慈手软。

  “是。皇上若没有此外事,臣就先退下了。”苏世成并不怎么愿意跟这位刚登位的天子相处,不外是如今骑驴难下了。

  当初祁王送给他一封信,信中正是当年穆泽命人黑暗杀害定远侯及其两个儿子的证据,他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气疯了,定远侯一生征战为国为民,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在为自己的女婿和两个外孙的痛心的同时,同样作为军功累累的国公爷,怎么不为自己和国公府的命运担忧?其时他气极了,急于寻找新的帝王,知道这祁王将证据送给他是不安美意,却照旧允许了与他同谋。

  如今与他共事越久便越觉恰当初这步棋可能真的走错了,此人心狠手辣,宫变当日,不仅将宫中太子皇子屠杀殆尽,就是宫中女眷也一个不留,手段之狠辣,连他这个久经沙场的老人也自愧不如,那些究竟也都是他的血脉至亲啊。

  又敏感多疑,如今照旧用获得他们的时候,便已经开始随处设防,不时试探。不外是如今各人同在一条船上,为了自己和国公府的命运着想,他不得不帮他保住这个刚得来不久的帝位而已。

  走出乾清宫的大门,苏世成看着这萧条的皇宫忍不住叹气,自己这一次,也不知做得是对照旧差池?

  刑部大牢,兵部尚书陈有为被押着跪在下面,等到苏世成进来摆手示意松开他,按着他的人才松手,一松手他便站了起来,怒目瞪着苏世成:‘皇上待你不薄,你竟然与乱臣贼子沆瀣一气,着实令人不齿。’

  你瞧瞧,乱臣贼子这个词可真是好用,往谁身上都能套,可到底谁才是乱臣贼子,谁才是正统呢?又有谁说的清楚呢?

  看着他一副大义凌然,不怕死的样子,苏世成也不生气,只笑着说:“陈大人离开家好几天了吧,家人可是担忧得很呢,我来之前大郎还来找我问他父亲怎么样了,我跟他说你很快就能回去了,怎么?陈大人是不计划回去?”

  听他提起自己的家人,还格外提起自己的儿子,陈有为能不知道他是计划用自己的家人威胁自己?只是他心中自有国家大义,自有自己的权衡,所以即便知道若是自己不就范,家人置β也不会好过,陈有为依然坚持:‘哼!少拿我的家人来威胁我,我宁死也绝不与你这逆贼同流合污。’

  他这样怒骂苏世成,他依然不生气,依旧笑着说:‘陈大人这就是误会我了,我与陈大人一向关系不错,这个时候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大人和你的家人受苦呢。来人哪。’他喊了一声,已经有人捧着洁净衣服进来了:“替陈大人沐浴易服,我要亲自送陈大人回家。”

  “你这是做什么?即便如此,我也绝不会允许你们的要求,一旦我返回家中,定要领导尚未与你们这些逆贼同流合污的将士与你们拼个你死我活。”陈有为在他刚说完话的时候有些惊讶,却照旧坚持自己的立场。

  苏世成只笑着叫人把他带进去沐浴易服,倒并不在乎他话中的威胁。

  当陈有为被梳洗一新带出来的时候,苏世成看着他笑道:‘看看,这才是我熟悉的陈大人嘛。来,咱们回家去。’说着他伸手拉了陈有为一把。

  陈有为绝不客气地一把甩开,冷哼了一声:“哼,你不必惺惺作态,有什么阴谋企图只管使出来。”

  “你看,陈大人这就是顽强了不是?我都说了,要送陈大人回家去,陈大人怎么就不愿相信呢?”苏世成一边笑着一边绝不在意他刚刚甩开自己的胳膊,又重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有为立马躲开:‘哼,我与你也算相交多年,竟然没看出来你另有如此作态的一面,真是令人作呕。’

  他一个子弟这样对苏世成说话,按苏世成的脾气,早就对他不客气了,但是他现在用获得他,更况且也算是自己对不起他在先,他倒是有几分佩服他这种宁折不弯的气概,不外是两人如今各为其主,难免有些差池付。

  所以即便生气,苏世成依然是不动声色将他送上了马车,不外自己却在外面骑了马,他这么大年纪了,被人张口缄口地骂乱臣贼子,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马车一路赶到陈府,陈家人早就获得了消息在门口等着呢,远远地看到苏世成骑马过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准备好迎接了。

  待马车停下来,苏世成率先走到陈家人面前,笑着说道:‘我也算是不负世侄所托,将陈大人完好无损地送回来了。’他说着付托人将马车打开,陈有为探出头来一看,正是自家门口,自己的夫人和几个孩子都在门口站着呢,看到他后,夫人便开始偷偷抹眼泪,几个儿子一股脑地往马车这边跑,先前再怎么强硬,如今见到夫人和几个孩子,陈有为也不得不感伤。

  尤其是大郎和二郎对着自己叫的那声“爹。”看着还年少的几个孩子,陈有为一边允许着一边下了马车。

  刚下马车陈夫人便赶了过来,伸手扶住了他:“老爷。”话刚出口,泪已经流了出来。

  陈有为拍拍她的手以示抚慰。

  “陈大人既然已经送回来了,你们一家团聚,我便不去打扰了。”苏世成说着已往牵了马:‘先告辞了。’他对着陈有为拱了拱手。

  陈有为有些受惊,他竟然就这么放自己回家了?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看到他有些受惊的神色,苏世成哈哈笑了两声:‘说是送陈大人回家,自然就是送你回家,陈大人倒是不愿相信我。照旧世侄相信我。’

  “多谢世伯。”陈家大郎对着苏世成下拜行礼。他救了他父亲的性命,该受一大拜。

  苏世成笑着受了他的礼便骑马离开了,留下陈家一家人在门口各有心思,陈夫人和几个孩子看到陈有为回来是激动和兴奋,陈有为却并不心安,他为何突然放自己回来,他照旧没有想明白。

  不外陈夫人和几个孩子都在劝他回家,他回过神来笑着说:“好好,咱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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