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事后,泰山郡上上下下的人心很快就安宁了,祖珽明明白白的体现,只要之后不犯大的过错,朝廷是不会对过往有任何追究的,这给泰山乃至整个山东的仕宦都吃了一颗放心丸。
酒宴事后第二日,黄昏,祖珽所说的百万石粮草顺利到达泰山郡,长长的运输队伍绵延十数里,泰山郡下立时沸腾了,黎民的欢呼声震天动地。在祖珽的亲自组织之下,泰山郡的赈灾大业顺利的拉开了帷幕!
祖医生一改初来泰山的颓态,领导整个泰山郡官员加入到事情之中,经常亲自带着人到难民营之中巡视,慰问灾民,而且指导事情。
“你们这个方式差池……!”祖珽指着远处的一座城墙,许许多多的人影在那里忙碌着,皱着眉说道:
“你们看看你们干的,不管男女老幼,统统赶去修理河工、修缮城池,这怎么可以呢?这不是胡来嘛!毫无章法!?到时候又是一团乱麻!到时候谁来担这个责任?你!……照旧你!”
两位郡内的怙恃官现在是满头汗水,跟在祖医生的身后,亦步亦趋,连忙道:“祖医生说的是,我们马上派人休整好,让他们换一种调配方式,肯定定时完成您定下的尺度……”
祖珽冷哼了一声,反问道:“你们计划如何调配?……前日,老夫在河流那边就已经提点过你们,结果到了现在你们又是给老夫来这一套!换汤不换药!又是这般乱糟糟的!你们是猪脑子吗?”
“请祖医生训示……!”郡守和郡丞都快被骂哭了,把皮球又踢回到了祖珽那里。
祖珽斜乜着他们,道:“公牍里写得明明白白,赈灾,总共有四项大任务!其一,要疏通部门重要河流,修缮破旧城墙,修整门路交通!其二,要将部门黎民分批划分迁往南北两方,向北,迁往幽州、渔阳、平州、营州、安州!向南,则迁往豫州,西兖州、兰陵郡、琅琊郡……其三,要征集一些壮丁,充为兵员,输送邺城!其四,就是尽快恢复生产,在秋收之前,要获得第一批的粮草!”
“这些下官等都明白……只是……只是……这上面也没说到底该如何做呀……”郡守和郡丞苦笑道。
祖珽面上浮现一丝不满,心里暗骂道:
【蠢材!要你们何用?!朝廷每年花这么多俸禄,养来的就是这么一群废物!?】
他终于知道为何高睿会这么上火了,有这么蠢的手下,什么都要自己过问,实在是想让人不火多数不行!
于是他有些无语的说道:“既然赈灾已经划分清楚了事情要点,那么你们就可以通过这些主要事情去部署展开呀……蠢材!……”
看见郡守和郡丞依旧低头装鸵鸟,祖珽杀心顿起,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首先,你们要先将人群离开,北上南下垦荒的,另有留在山东的,这些都要区分好……”
“分成三个大营划分看管,北边是北上的,南边是南下的,中间留给留在山东当地的……其他人先不管,中间那个大营,按籍贯,又划分给我划分为一个个小营……”
郡丞听迷糊了,“差池呀医生,我们把他们划分的那么清楚干嘛使呀?”
祖珽怒视他:“我适才又没说要在秋收之前恢复当地农事,有没有?!老夫划离开他们,自然是为了把这些人都弄回老家种地!”
这次是郡守冒泡了,“种……种地?都弄回去?那……那城墙和河流不修缮了?”
“……”祖珽的火气简直能把肺给炸掉,“我什么时候说过城墙和河流不修了?!”
“那您的意思……?”语气犹犹豫豫,甚是畏缩,明显底气不足。
祖珽多年来练就的养气功夫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地要种,城墙和河流也要疏通。”他刚刚险些被这两个废物给气晕在地。
“家里人丁多的,就酌情留下个把壮丁,剩下的发回家种地,家里人口简朴的,就都打发回去种田。”
“家里如果人口简朴,那么如果留下壮丁,剩下的也无法将田种好,不如将他们留下来,人口由我们来养,老弱妇孺都可以给部署个零零碎碎的散活,也不至于让他们吃空饷,无所事事……”
“家里如果人口众多,或者是一族,那么耕作也不差这么两个三个……,可以从中抽出一部门壮丁,加入到河流疏通或是门路休整等等方面的活计……也算是酬金朝廷给他们吃了一口饱饭……”
祖珽接着说道:“所以,你们这些天要做大量的事情,要将人口给老夫挂号清楚!迁往南北两方的队伍马上就要启程了!再这么拖下去就要延长农时了!这两日什么活也不要给他们派,三日后……不,两日后,老夫就让人将他们都迁走!”
“哦,另有,只身王老五骗子也给老夫单独柃出来!愿意从军的,先分出来!暂时先让他们跟其他人一样做工,等到两个月后,会有人将他们领到邺城大营去,省的到时候又手忙脚乱的!”
祖珽白了他们一眼,这两位低下了头。心里照旧有些羡慕这些王老五骗子汉,邺城大营?进去了以后就是禁军老爷!这些平时连媳妇都娶不上的丘八转眼就走上了人生巅峰!要知道,大齐一朝可很少有大批汉人征兵入伍的先例呀!
“至于那些田地……这是最难的……”祖珽拍拍额头,道:“有一小半的人口会被迁走,那么剩下的农田可以给剩下的人划分一下……事情要细致到位!”
“难不成,连商量都不打,直接朋分掉?”两人都是愕然,祖珽不耐烦道:“要否则呢?我们那里来的时间找他们一个一个商量?直接划分给留下来的那些黎民就行了!”
郡丞咽了口唾沫。这简直就是白捡呀!比枪还狠!
那些灾民虽然一穷二白,但是手头的田地却是实打实的呀!他们这些山东豪族,这些年靠着巧取豪夺,也不外才占有小半。
还没有等这次民灾给他们带来更多聚敛土地的时机,朝廷就空降下来一个赵郡王,导致他们有这个贼心,没有这个贼胆。
还寻思着有没有时机再摸一点呢,祖珽就直接发话了,给这些灾民朋分掉!他们那个心痛呀!心里简直就在滴血!
“这些土地本不归那些人所有,如果祖医生强行将土地征收朋分了,那肯定会引起黎民们的不满的……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郡丞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配上那张白面馒头一样的大脸之后就越发滑稽了。他乘隙向祖珽“美意提议”。
【这个时候你倒是突然机敏起来了!】祖珽对于郡丞另有他们这些人背后群体的想法一清二楚,于是将早就准备好的方案提出来:
“老夫已经想好了,不必多言,告诉那些灾民,他们在山东失去了一亩地,等到了北边,老夫就向陛下奏报请旨,多给他们一倍!只要他们可以开垦出来,朝廷就给他们几多,决不食言!”祖珽一招绝杀!
“那,那祖医生……这些事情都太繁琐了,我们这些人都有公务在身,实在没有人力再抽出来去丈量分配土地了,要不,我们暂缓此事,让他们种好原来他们自己的地就行了?”
郡守也很是“兢兢业业”一心为朝廷考虑。
祖珽也很善解人意的说道:“哎呀,事事都要你们费心,实在是麻烦你们了……”郡丞、郡守都连连道,“不敢不敢”、“应该的应该的……”
“不外……”祖珽说道这里突然来了一个转折,“什么都劳烦你们不太好,究竟你们实在是太忙,可是这个事情没有人去做又不行……这次我来山东的时候,陛下特意送来了五十位考举中榜的学子,意思是让他们历练一下,老夫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让他们去做比力好,你们觉得呢?”
郡守和郡丞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啊……哈,祖医生说怎么样,那就是怎么样,下官等绝无异议!”
祖珽对他们的这种亮相显然很是满意,颔首微笑道:“那就好那就好……等此次赈灾结束,你们所有人,老夫都将上报朝廷,未来……青史留名,也不是难事!”
二人这才面露喜色,“下官等愿为朝廷分忧!”祖珽又走了一阵,见到城墙根下,一个茶棚支起来,赵郡王高睿正坐在那里悠哉悠哉的品茗。
祖珽转身看了一眼,两个下属很自觉的暂避了。他们可不想触赵郡王的眉头。
“呦,祖医生来了……请坐请坐,您辛苦了……”高睿笑眯眯的给他倒了一杯,祖珽白了他一眼,绝不客气的坐下,端起就喝,皱着眉:“怎么是凉水呀?”
“煮茶的家伙没带,你就迁就着喝吧。”高睿依然乐呵呵的,“这几日感受如何?”
“凉水你摆出这些茶具来干什么?”祖珽又大口饮了几口,连倒三杯这才说道:“还能感受如何,这满郡上上下下,都是废物蟊虫!只知道搜刮贪敛!若不是现在老夫手头人手不够,正是用人的时候,老夫非得废了他们不行!”
高睿嘴角依旧勾起,似是在讥笑祖珽如今的狼狈,“哈哈哈哈,你现在见识到了吧,这一个月,老夫支撑着这山东局面是何等艰难……!”
“哼……那又如何,老夫做的比你要好……”
“你就贫吧,到时候再说!”高睿突然问道:“你计划什么时候动手?”
祖珽想了想,道:“再有七八日吧,等所有事情都部署妥当了,那个时候,我们再动手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