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香悠悠醒转,只感应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
眼前没有阳光耀眼,只是一片罗帐昏灯,罗帐上是秀金的梅花,身上盖的锦被也是一样秀有梅花的。
这屋子里,除了刚刚被封为宝林时送来的那几件衣服和一些首饰,险些全都没有被慕沉香动过,全部都是梅妃的遗物。
慕沉香感应空前的累,不想睁开眼睛,想要再睡一次,然而,耳边有个声音一直在召唤自己。
“主子,主子,你醒了?”
金玲与李英琪一直在身旁照看着,其他人已经去休息去了,作声询问的人自然是金玲。
“玲姐姐?我这是在青春榭吗?”慕沉香迷迷糊糊的,照旧晕着的。
“是,这是青春榭,你受了刺激,已经昏睡三天了,怎么样,感受好些了吗?”金玲问道。
慕沉香摇摇头,尽力侧头看向其他偏向,终于看到李英琪的身影,她坐在床榻前的桌子上,正对着慕沉香,自顾自饮茶。
慕沉香看着她,一身白皙梨花襦裙,淡抹胭脂,不饰华贵衣装,只是光靠看气质便知道与他人差异。她也是宫中的嫔妃,为何她如此出淤泥而不染?为何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高人模样?
自己有些羡慕她,竟然可以躲过这一劫,这一次,她所知道的,听说过的名字的嫔妃就有三人被斩首,另外六个被斩首的不知名的嫔妃,慕沉香没有去问,这一切太过血腥了。
李英琪发现她已经醒了,脸上露出一个笑意,但是,那笑意不是为她兴奋,也不是在讥笑自己,而是莫名其妙的,至少,现在的慕沉香看着是这样的。
“既然醒了,那你的工具,姐姐也还给你了,喏,在你的床头上。”李英琪示意她。
慕沉香将头偏过另外一边,看到自己头旁边的那个小箱子,那里面装的是自己所有积贮。
“你在交泰宫看到了什么?为何会被抬着回来?十个被传唤去交泰宫的嫔妃,只有你一小我私家在世回来了。”
慕沉香没有回覆,只是陷入了呆滞之中,她不想回忆起来,可是,那颗头颅一直在脑海里打转。另有那个冯昭容的头颅也是,她可以说是死不瞑目,至死,她的眼睛始终盯着自己。
“怎么?连这点事都不愿告诉姐姐吗?小气鬼?哼!以后和你做生意,姐姐要加价的。”李英琪故作嗔怒道。
“姐姐照旧不要再问了,我不想说,这样吧,你再问我一个问题,我就把我所有的积贮都给你怎样?”慕沉香同样嗔怒,不外,她的嗔怒是真的。
“宁愿这样也不告诉姐姐一声!而已而已。”李英琪无奈。
说了很久的话,慕沉香的意识终于徐徐苏醒许多,开始感受到后背有些疼,她想要起身,却发现没有任何力气,只能对金玲道:
“玲姐姐,扶我起来。”
“不行,你身上还留着我的银针,再过片刻,我就银针取出,再起身吧。”
慕沉香看看自己,才发现自己没有盖被子,只是穿了一身心衣,身上还扎着银针。
“这是!怪不得我突然感应身上有些差池劲,原来如此。”
金玲也如实回覆道:
“主子你昏厥不醒,宫中御医也无奈,我只能取你身上素髎、合谷、十宣、丰隆等穴,以毫针刺素髎、合谷穴,行强捻转提留针,用三棱针点刺十宣穴和手足十井穴放血,你还需要睡一会儿。”
慕沉香明了,不再想起身,只是问道:
“这针还要留多久?”
“这针还要留一顿饭的时间,另外。待会儿还要再请李秀士为你放血,我不敢见血,见血后我也会晕厥。”金玲说着,不成器的笑了。
“你是医生,还会怕血吗?”慕沉香玩笑似的问道。
金玲一时有些羞怯,她是医女,可没人定下规则说医女就必须不怕血了。
“这没什么,你见到不得了的工具都能晕睡三天呢。”一旁的李英琪作声资助打了个圆场。
“嗯,苦了玲姐了,这屋中许多工具都是红色的,待会儿让巧英她们换了吧。”慕沉香看着金玲,难免有些心疼。
她突然想起,似金玲这般怕见血的人连红色也是怕的,偏偏这衡宇中许多都是红色的,就连自己临走时也是在她面前穿的一身红色。而她之所以要换掉,不仅是为了金玲,而且另有梅妃的缘故,这里许多工具都是她的,她人虽已经死去了,然而还留在李江心心中,她不想用她的工具,于公于私都不能。
金玲心里谢谢涕零,谢谢之余,看看时间,差不多,向李英琪请示道:
“李医生,放血之事便托付你了,我先回避一下。”
“嗯,放心交给我吧。”李英琪向她保证到。
慕沉香没有想到,除了金玲,这李英琪是个医女,不知两人医术相比,谁能更胜一筹?
看着她脸上疑惑到心情,金玲以为是她放心不下,究竟自己也是在她晕倒之后被送到知道的,于是仔细为她解释她被送回青春榭之后的事情。
慕沉香晕厥已往,连宫中御医也无法救治,但是,在看到身在青春榭中的李英琪时,那个御医竟然恭顺重敬向她请求,让她救治慕沉香。
李英琪也是没有想到,慕沉香不知是普通的晕厥,而是被吓到,以至于晕死已往。
当李英琪脱手之后,金玲才知道,她也是个医女,且医术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向沉香解释道:
“姐姐,主子放心,李秀士的医术比我高明,她会治好你的。”
金玲退出房间,在屋外候着,李英琪上前,正准备以银针在她手上点刺放血时,慕沉香不安问道:
“姐姐,我只是晕倒而已,银针刺穴还不够?为何还要放血?”
“你以为你只是晕倒了?”李英琪故意吊她胃口道。
“不是吗?”
“是,也不是,你被吓着了,受了惊,气急攻心,以至于心脉骤停,心脉骤停,懂吗?”
“不懂”,慕沉香摇摇头。
“心脉停了,相当于一小我私家已经死了,没有心脉跳动,已经是死人了,你以为,其时那御医为何要求我?”
“那姐姐其时为何不救我?”慕沉香疑惑。
看着她疑惑的样子,李英琪知道,慕沉香脑海里又开始打转了,慢慢解释道:
“其时我也以为你只是晕已往了,而且有御医在,不用我脱手,只是没想到御医的医术实在是……不敢恭维啊,好了不要说话,我要施针了。”
“哦”。
慕沉香哦了一声,似乎懂了,但其实基础没有懂,李英琪又解释道:
“你相当于死了一次了,心与脑,五脏六腑皆受损,以后每逢天气变化,你都市头疼欲裂,全身酸痛无力,自然要放血。”
说着,李英琪并没有动手,而是在桌子上点燃了一盏灯,尔后坐回床头,将慕沉香的手重复揉捏,疏通经络,直到慕沉香的手已经变得柔软之后,李英琪才将准备好的一盆水放在床边上,开始在她手上点刺。
十指连心,以往慕沉香手指被刺蛰了之后都市不自觉的伸手,然而,当李英琪在她手上点刺的时候,她只是感得手指头上有些痒,并没有疼痛传来。
约莫一顿饭的时间之后,李英琪终于施针结束,以烈酒洗洁净她的手以后,去将桌子上的油灯吹熄,尔后向外面喊到:
“金玲,可以进来了。”
看到金玲进来,慕沉香本想唤她扶自己起来,但是刚刚张开口想说话,便觉得晕乎乎的,不知为何,又晕睡已往了。
金玲恰悦目到这一切,正不明所以,看到桌子上那一盏灯,马上也明了:
“主子已经睡了三天了,还要让她再睡一天吗?”
“嗯,必须要再睡一晚,明早起来后会好一些,给她吃一些粥吧,三天内不要出门,更不能吹风受凉。”
李英琪说完,收拾收拾工具准备回去了,金玲忙唤巧英与小梅送她回去,但被她拒绝了:
“哈哈哈,不用,宫中的路我比你们熟,且,我的身份比你们高。”
她爽朗一笑,迈步出了青春榭,迈出青春榭一步,她整小我私家脸上带着的笑意全部消失,换上了一股沉闷忧郁的脸色。她板着脸,似乎在生气,似乎是严肃,似乎在为难。
此时天已然是黑了,路上宫灯亮着,她提着一盏灯笼在路上一人独行,冷风吹拂,她衣袖翩翩,似一只迷路的飞蝶,漫无目的走着,然而,无人能看穿她凝重的心情下所思虑着的事情。
“李江心这一招果真够狠,凡人只道是冲冠一怒为朱颜,很难有人想到,他是借着四个嫔妃之事,削弱李江枫的势力。”
“再有慕沉香,她背后的那小我私家是谁?看她年纪,应该不会武功,如果有,在选秀女是应该早已死了,活不到今天。”
“李江枫那里要不要差人去看看?朝中局势变化,他那里能否先知先觉?香云那丫头能给我带来好消息吗?”
“陈凤颜这一次有没有加入?这一次,竟然没有听到她们的半点消息,真是怪了,好歹,几个嫔妃的父亲也是她父亲手下的人啊。”
所有人都在她的脑海之内彷徨着,在她的脑海里有一盘棋,宫中的每一小我私家都在她的棋盘上有一点位置,包罗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