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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大枭

第五十六章 朝什么暮·煮锅枫叶

战国大枭 柴门犬 2305 2019-04-05 12:00:00

  ……一切就都再也回不去了……

  而对这个令郎,她始终有些看不透,进退犹豫不定。

  现在只觉得身边人若即若离,一股道不清的气息在二人之间升腾起来。

  直到将离走出连廊,将克儿稳妥地交到珠儿手里,他才转过身来对云娘说:“夜深了,云娘早回吧,晚安。”

  云娘深吸一口气,眼里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失落。

  令郎这即是婉拒了自己,而这种归于礼貌的态度,又让人感应心凉。

  不做多想,她随即平缓了心绪,默默欠身道:“妾身恭送令郎,令郎慢走。”

  将离瞧见她突然对自己敬重得有些冷漠,想起适才那句关于“晨雾”的话,云娘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觉得眼下照旧应该稍稍说些什么的。

  便让宋桓先出门去准备车马,待到近处再无旁人的时候,朝云娘靠近一点。

  这让她赧赧着向退却了半步,后背紧紧贴在连廊的廊柱上。

  有些紧张地抬头望着将离,乱了气息,胸口微微起伏,将离徐徐地近了……

  ……

  他连云娘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碰到,只是凝视着她说了几句话。

  晚风在这会儿很不适时地拂过庭院,所以我们听不见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但见云娘先是微微愣住,待将离说罢,登时脸生晕色,眼波盈盈地看着他莞尔一笑,点了颔首。

  将离也像完成了件大事一般地舒心笑着,便知这两人是成了的。

  他再次轻道晚安,目送云娘由婢女随着回到主屋,她在进门时又不舍地转头望来一眼,将离朝她招手示意,见她进屋后,才转身朝外院大门走去,上车回府了。

  云娘坐在妆案前徐徐梳发,回味着适才那份缱绻,笑容恬淡。

  口中喃喃念着将离与自己说的那闻所未闻的句子:“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越日,九原君府。

  顾吟枫一觉昏睡到中午才醒来,醒来后又对着李为问他是谁,足足过了小半刻,才想起前两天的遭遇。

  身上裹着的虎牢臭味愈发烈,急需沐浴,但他觉得自己醒得太不是时候。

  听吊水回来的李为说,府中庖厨正在准备九原君的午食,他便刻意等到一个时辰后才出房门,怕的就是君府主人会再留他吃食沐浴。

  区区一顿饭食、一场沐浴、一夜住宿,九原君自是全然不会在意,但他担忧的是其他方面。

  这听来或许有些庸人自扰,可于他来说却是须要的考量。

  昨日中午的谈话中,将离只是隐晦地跟顾吟枫提到,说是因为他与妻子的旧事而引得审官对他人品的质疑,从而险些遭受笞讯。

  众口铄金,如今自己已在天秦九原君贵寓呆了整整一天,又是蹭饭又是昏厥又是过了一夜,如今醒来居然又碰上了吃午食的时辰。

  那些家仆护卫又不是瞎的,万一被人无意间传了出去,那说的可不只是他顾吟枫一人行事如何。

  而是南郢顾氏如何如何,更有甚者,便会说南楚人在天秦臭烘烘地蹭吃蹭喝,丢人丢到北境去了。

  顾吟枫认可自己是太有些过虑的,可自遭了这趟,他算是充实见识了三人成虎、积销毁骨。

  所以醒来后宁愿忍着饿、只喝凉水果腹,也硬是等到了下午才让李为去跟府里通传,说自己已经醒了,马上便要与九原君致谢告辞。

  将离在书房泡了泰半天,都快忘了贵寓另有个客人,听人来报才想起,便至客室与他做了些外交。

  顾吟枫向他道过千歉万谢,才终于出门上了顾氏布行来接的马车,继续他正常的生活。

  一场因小人生妒抨击而引起的案件延长了顾吟枫几天的事务,顾氏店肆人心浮动,他也要好好回去整肃一番,待情势稳定下来,再过得几日便要启程回郢了。

  而将离则接着回到书房,煮他的树叶……

  他先是在书房的案边支起一个小石炉,原先是府里熬药用的,炉膛已经被燎得漆黑。

  又从庖厨找挑来一个阔口的陶罐,再加一碗淘米水,像李恒煮草秆茶那样煮了一锅枫叶。

  关于小学自然课上教的工具,他很惊讶自己竟还记得要放碱,这个时代最寻常的碱,就是淘米水。

  但其余的更多也只是个简陋的轮廓,具体照旧得上手操作。

  好比只知道得先煮树叶,而具体的时间、火候、做法一提要试。

  幸而昨天捡的树叶够多,将离就这么听着壶里的咕噜咕噜咕噜,看着原本绯红的枫叶逐渐变深、变黑,煮的它一个质壁疏散,接着夹出一片铺在案上。

  被煮得软软的、黑黑的枫叶,像个蔫塌塌的烂香蕉皮。

  等把这些丑工具统统刷掉,留下的叶子经脉晒干后即是极其漂亮的装饰。

  理论是一回事,实践则是另一个历程有些痛苦的操作。

  羊毛毛笔太软,基础刷不掉叶肉,想想自己以前似乎是用牙刷刷的,这会儿没有牙刷。

  一直是用加了银丹草的盐水漱口,效果还可以,所以就偷懒没有做牙刷。

  果真照旧得做一把,之前见到厨子拔猪毛,所以猪鬃应该也是有的,便叫宋桓去庖厨找。

  结果他回来说一句:“今日府中无彘豚。”

  就是大猪小猪都没有。

  将离有些失落地追念一下,这两天似乎都吃的羊肉鸡肉,确是没有猪肉,便让他差人去市集上买了来,再由厨子将鬃毛拔下。

  新鲜的猪鬃,臭臭的。

  将离用淘米水重复煮洗了几遍才终于去味儿,然后便静静地坐在案边抱臂沉思……

  所以这些毛,是要怎么样才气装到小木杆上?

  接着看见了毛笔……

  便又使唤宋桓去市集找能做毛笔的人家,不要求写字,只要把硬毛切齐,再簇进笔杆里就行。

  等得半晌,做出来四杆猪鬃笔刷。

  被水浸煮过的猪鬃变得有些软了,做为毛笔来说偏硬,做牙刷嫌软,用来刷树叶却是刚恰好的。

  虽然也可以刷牙,但想象一下用毛笔刷牙的姿势,有些奇怪。

  将离点着灯吭哧吭哧刷树叶,一通折腾便又到夜里了。

  做这事儿特别消磨时间,还磨性子,居然有几分减压的效果。

  宋桓最初好奇问了几句,想着令郎怎么还会这工匠做的玩意儿,也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给案上添上两盏灯,好让将离看得更清楚些。

  刷烂了两片叶子后,开始掌握一些技巧,轻轻用巧劲,刷几下再冲一下,慢慢泛起了些完整漂亮的叶脉,现在正在刷的是第三片。

  夜有些深了,宋桓从屋外端着封检函趋步进来,欠身道:“令郎,这是咸阳刚到的急函。”

  “咸阳?”将离停下手看着他,“拆开念。”

  “唯。”

  将离一边听着宋桓念信,一边刷叶子。

  信是一个被封为阳元君的亲戚寄来的,大意就是仲冬月,他要北上来九原与将离一同冬狩。

  “阳元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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