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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大枭

第十三章 逛吃逛吃·云中酒肆

战国大枭 柴门犬 3780 2019-03-04 09:25:33

  明明说好了要锻炼身体、习武练剑来抵御女刺客的。

  结果将离这些天都泡在市集里,过一种梦寐以求的、游手好闲的、逛吃逛吃的日子,像是对上辈子慌忙人生的赔偿。

  除了宋桓贴身随着,武舟也要随着。

  将离要求护卫最多十小我私家,得穿便服,要离自己身后十步远。

  另有禁绝列队、禁绝气势汹汹、禁绝仗势欺人……总之有八个禁绝。

  在人流如织的市集里,这支队伍显得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

  不外也并没有引起太多围观,刺客行刺并不算少见。

  大户人家出行都市有配剑的护卫追随,或者雇几个游侠。

  而这年头能买把剑挂挂的都称自己为游侠,会使上两招,就可以去混水摸鱼地当个护卫了。

  将离出门不带钱,他带的是宋桓。

  宋桓除了带钱,还带了竹券。

  “券”就是掰成一半的小竹简或是荆条。

  买家持左券,卖家持右券,在其时有小票收据之类的功效。

  一旦货物发生了问题,可以凭左券找回卖家。

  与卖家持有的右券拼合起来,之后该退货就退货,该告官就告官。

  也不光是小票的作用,还可以用来赊账,当欠据。

  九原君在列肆中买工具付钱,吃喝就全是赊账。

  然后到了月底,店家们再拿着宋执事给的竹券,到君府贵寓去与另一半核验。

  核验完成后再统一兑换成钱或帛,另有丰盛的打赏,所以各人都乐于他惠顾。

  但其实九原君以前来市集不多,听说他喜欢清静,想要的工具也都由宋执事代买。

  而最近几日却带着宋执事天天跑来,随处凑热闹,边走边吃。

  还买了一大堆南楚的工艺品,没见过世面的孩童也似。

  三五成群的路人或席地而坐,或站立对谈,看着街上东张西望的将离,小声议论起来……

  “这人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令郎,听说前几日遭了刺客,你看他的脸,今天终于拆了膏药,啧啧,看他左脸那道疤哟。”

  “这疤要是放在女人脸上,那可真是毁了,不外现在在他脸上……居然有那么几分……”

  “嗯……不长,不至于破相,又不短,还显得倜傥,正好正好……”

  “要不咱们也去弄一道,听说这样可以让自己看起来厉害一点。”

  “你是不是有毛病?哪有自己往自己脸上划道子的?”

  ……

  九原城西南面的市集,与里巷一样,也是由垣墙围起,让这个北境军县多了几分升平的市井气息。

  相较内史咸阳与南楚国的国都南郢,这九原市集的规模虽然小了许多。

  但也井然规整,商铺凭据类别被有序地排列成方格状,一家一个小门面,整齐划一。

  十字形的主干道相交于市集中心一座三层望楼,叫市亭。

  这望楼是整个市集中最高的修建,相当于市场治理处,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市场的全貌。

  而望楼顶部的旗亭上竖着长杆,升了一面红玄色的旗帜。

  上面用虫书印有“贾市”二字,代表这里是市集。

  每日天亮便会举旌开市,到了黄昏再降旗下市,所以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的时辰段就叫“下市”。

  夜市其实是常有的,听说在特定的日子逛夜市还会有好事发生。

  市吏们卖力维持市场秩序、羁系商品质量、下到店肆去统计营业额。

  虽然另有收税。

  店肆有个体私营也有官营的官府市,官府市每日的收入都市在下市时由市亭的市吏用畚箕装着统一收走。

  大部门店肆都是一层,偶尔会遇上两层的。

  要么是南楚的布商或器商开在九原的分店,财大气粗,另有专门堆货的堆栈。

  要么是挂着五个幌子的豪华食肆。

  这样的食肆虽然卖酒,叫酒肆也可以,外卖内坐,伙计奔忙,二楼多是可以撑开窗子的包间。

  幌子形形色色,除了“布”“履”“酒”“食”“器”“畜”这些商品类别,有条件能多挂幌子的店,还会挂上自家的店名或招牌菜。

  “炮豚”(烤乳猪)是热销的一种,被重磅推荐到了幌子上。另一种常见的菜名是“醢”(hǎi),也就是酱。

  每家都有独门秘制的配方,猪羊鱼鸡都可以做成肉酱。

  另有梅子酱桃子酱黄豆酱,腌肉干也有。

  炙的工具就更多了,什么都能炙一下,除了普通家禽,另有炙羊、炙鹿、炙豚、炙雉……

  一家叫飞鸿阁的甚至另有炙熊掌,昨天才挂出“熊蹯”的幌子,今天就没了。

  熊掌哪是那么寻常就能获得的?一次顶多也就四只。

  这年头除了酒,人们还常喝“浆”这种米汁。

  黎民“箪食壶浆”,在浆里加蜂蜜变甜,加梅子变酸。

  南楚另有柘浆,就是甘蔗汁,九原的柘浆都是楚商从南楚贩来的。

  九原市集中大巨细小的食肆加起来有十多家。

  与其他店肆差异,食肆疏散在市集各处,逛街逛累了,便遇上竖着一个幌子的小吃铺,卖些果脯肉脯或者麦芽糖。

  这里吃的可比君府里要富厚太多,将离逛到中午,便招呼着整支卫队进食肆拼桌聚餐。

  这些便装士伍则坚持不与九原君同席,最后照旧分了四桌用饭。

  饭后继续逛,再过一条街,又是一家酒肆。

  坛坛瓮瓮地堆在门边,人们提着粗大的竹筒或酒囊来沽酒。

  除了将离喝过的那种很薄的酒,这里还卖香醇的赵酒和甘甜的楚酒。

  大部门都是酒精浓度很低的黄酒、米酒,能沽走的都是没过滤的浊酒,木签上明码标价,十钱一两。

  清酒过滤得洁净,更贵,只有较大的酒肆会卖,而且要进店消费。

  像这种场所,通常会部署一些酒姬陪场。

  大多是买来的稍有姿色的奴婢,再用心妆扮一下。

  若是在待客中途被哪位大方的客人看中,加钱去后院开小间也是常有的事儿。

  官妓作为官府营生的正当行当,统一部署在市集西边的另一童贞市里,就是妓市。

  一则增加税收,二则服务军营、缓解社会需求。

  九原城作为军事重县,有供士伍满足基本物质需求的军市,也有为他们提供生理服务的女市。

  九原女市中的妓馆以实用为主,不像咸阳和南郢那样的朝歌夜弦,自是没有歌台舞榭。

  不外照旧有些琴瑟之音在其间响起,但奏得最好的,又都只是南楚商人们带去的自娱自乐。

  南楚人带来许多工具,最多的就是美食。

  五个幌子的豪华食肆只有三家。

  南郢顾氏开的飞鸿阁以野味见长,牧月轩多是偏甜的楚菜,还卖南楚醴酒、桂酒,又有楚酪这种奶酪。

  但人们总爱往另一家叫云中居的跑。

  那家虽没有陪坐的酒姬,却有唯一无二的酪酒,就是马奶酒或羊奶酒,而且……

  女东家是个绝美的年轻未亡人,郑姬。

  九原东边的云中郡原属于赵国,大兴胡服骑射的那些年,郑氏先祖便从草原引进了差异于中原口味的酪酒,还开了牧场。

  厥后天秦统一北方,设九原郡,驻北部军总营,扩建九原城为北境重县。

  为了支持北境军事后勤,就近郡县的民众都被成批往这里集中。

  郑氏也不例外。

  赶着漫山的羊马来到九原,拥有几个山头的牧场,常年为北境雄师提供战马。

  另外还经营羊皮生意,而牲畜哺乳以外多产的奶,才会被制成奶酒,这会儿叫酪酒。

  之后他们便又在九原城里买下一间制酒的酒坊,在市集开了酒肆。

  为纪念家乡,便给酒肆取名叫云中居。

  可迁至九原不外两代,这位年轻的东家却重病而亡。

  郑氏家业平日里都由他一人掌控,没有旁系。

  所以东家一走,许多事情都断了线,生意也曾一度陷于停滞的状态。

  那郑姬自道撑持不起这么大的家业,丈夫离世半年后,便将整座牧场卖给官府,只留下酒坊酒肆。

  嘴上说是“生活”,这钱却也足够郑家上上下下的巨细家仆过上几代而无忧了。

  郑姬约莫二十二三,据说郑家那两岁的儿子不是她亲生。

  原先的郑夫人产后血崩而过世,东家丧妻悲痛,染上重病。

  半年之后,自知命不久矣,娶了个填房来给他养儿子,才是这个郑姬。

  果不其然,她刚嫁过来不到一月,丈夫就病逝,只能带着继子一起生活。

  各人都道她不幸,年纪轻轻就守寡,还要帮人带孩子。

  又道她万幸,坐拥郑氏万贯家产,一跃成为女东家。

  至于她原来姓什么叫什么,那谁能知道?

  一个填房的娘家身份远没有原配正室来得重要,但谁也不信一个无家无世的普通女子能生得这般模样。

  真有人去探询,但县府对户籍管控严格,怎么也查不到更多。

  她从哪儿来,怎么进入的郑家,统统都没有头绪。

  不外照旧让人听到,那云中居的管事叫这郑姬作云娘。

  或许不是真名,但总比叫郑姬来得亲近,人们很快也都习以为常了。

  只是光听那云娘绝美,还真没有谁亲眼瞧见过全貌。

  每每外出都以面纱示人,仅露出一双眼睛,便已经让半座城的男人为之倾倒。

  就连从别郡、甚至南楚国专程赶来只为能看上一眼的,竟也大有人在。

  云娘少少见客,偶尔来店里,听说是见些贵客的,但也只是在门口行个礼。

  而能上二楼的人都不是一般贵客。

  有人见过带着夫人的郡官上去,也有一些官家子女。

  另有从内史来出公差的京官,也不知道能得见云娘的有几位。

  云中居有前后两道楼梯,客人走前面的陡梯,云娘走后面的缓梯。

  又各有侍从和伙计前后值守,所以楼下的客人压根就不清楚云娘何时会在。

  与云娘美颜离得最近的一个普通客人,是个楚商家的令郎。

  那天硬是趁着酒劲闯上了二楼包间,云娘刚与房内不知哪位贵客招呼完毕,便让这竖子看去了小半个侧颜。

  等他被侍从扔到酒肆门外的街道上,人们叽叽喳喳围上这位被一顿胖揍的令郎,急切地问他看到了什么,云娘到底长什么样儿。

  那令郎只是晕晕乎乎地迷离着眼睛说:“若能再见上一眼,就算就地杀了在下也值啊。”

  对她想入非非的男人许多,甚至另有人尾随云娘的马车一路跟到郑家门口。

  而她身边总有个看起来很凶的婢女和两个配剑侍从,所以一般人都不太敢真的脱手。

  有能力还想打她主意的人,多数介意她有个儿子,且还非她亲生,又说这孩子克双亲。

  云娘本人也基础没有再嫁的意思。

  整个九原城,或说整个北境,全天秦也说不定,能得云娘亲自斟酒的客人,便只有九原君一人。

  其实云娘来店里,哪里是有什么此外事情,就都是为了等他的。

  而人们并不知道她与九原君的这层关系,现在的将离就更不清楚了。

  只听说这家的东家是个叫郑云娘的未亡人,家里有些庞大。

  酒肆门口也不清净,所以近几日的午饭一ㄇ在另两家有酒姬的食肆解决的。

  他今天只是恰好啃着桃脯经过云中居的门口。

  忽而听见几个聊天的路人,倚在门外的柱子边谈论着自己藏那把剑的事,看来宋桓放出去的消息已经在城中传开。

  将离走近想听个清楚,正巧被云中居的掌柜认出,然后将他招呼了进去……

柴门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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